第21章 胭脂密语（1104年夏末）

汴京的蝉叫得人心里发躁，李师师靠在胭脂铺二楼窗边，手里转着一支带磁石的眉笔，看着楼下高俅像没头苍蝇似的来回走。

他腰间挂的那袋算筹晃个不停，一看就有麻烦事——这己经是他第三次路过店铺却不进来了。

小丫鬟端着新做的胭脂膏笑着说：“高大人这是怎么了？跟中了邪似的。”高俅火急火燎的说：“去把后门的磁石香炉点上，再摆三碟蜜渍梅子。”

李师师放下眉笔，用戴着金护甲的手指敲了敲窗台。她知道，这是高俅和她约定的暗号：点香炉说明市井里有细作捣乱，摆三碟梅子表示事情很紧急。

没过多久，高俅就从后门溜了上来，气喘吁吁地推开门说：“不好了！方腊的人盯上你的胭脂铺了！”

他把算筹袋倒在桌上，掉出一堆沾着胭脂的碎纸片，“最近州桥的百姓得了怪病，手指又红又肿还流脓，肯定是中了掺磁石粉的毒胭脂！”

李师师看见他额角有抓痕，笑着问：“你又去翻谁家姑娘的化妆盒了？”

“别开玩笑了！”高俅抓起桌上的磁石眉笔，“今早我在城西破庙抓住一个细作，他临死前咬碎的毒丸里，有你家‘祥瑞红’胭脂的香粉！”他又掏出半块烧焦的密信，“你看这火漆印，和半年前蔡府失火时的一样！”

李师师的手突然停住，眉笔在化妆盒上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迹。她记得那场大火，烧了蔡京三库房的字画，却只剩下半箱空白信笺——现在才明白，那些信笺上的暗纹和这密信的暗纹一模一样。

“他们想借你的手，把带毒的胭脂卖给达官贵人的女眷。”高俅边说边拨弄算盘，“每盒胭脂里藏一片像蝉翼一样薄的磁石，等攒够数量，就能引爆炸药库的磁针机关！”

他凑近李师师，身上带着汗味和烟火气，“你得帮我演场戏：把没毒的磁石胭脂发给达官贵人，有毒的……”

“发给蔡京的小妾？”李师师笑着用眉笔在他手背上画了个符号，“前几天她还说我新调的‘晚霞红’伤皮肤，正好用她的脸做个‘活广告’。”她打开暗格，拿出十二支银簪子，“这是我按《周易》做的‘辨毒簪’，遇到毒会发热，遇到磁石会响——明天端午宴上有好戏看了。”

端午节那天，在金明池的宴会上，蔡京的小妾戴着满头珠宝出场，额头上的“祥瑞红”胭脂却泛着青黑色。

李师师扶着宋徽宗，轻轻叩击袖口的磁石扣子——这是给高俅发信号。只见远处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原来是高俅扮成杂耍艺人，用磁石球吸走了毒胭脂盒里的机关碎片。

“师师真是聪明！”宋徽宗一高兴，赏了她十箱南海珍珠。李师师谢恩时，看见高俅混在人群里对她挤眼睛，缺了门牙的嘴角还沾着胭脂，也不知道是救人时蹭的，还是故意扮丑。

晚上，在胭脂铺后巷，李师师交给高俅最后一盒“晚霞红”胭脂，盒底用磁石粉写着“小心内鬼”。高俅掂了掂盒子，手里的算筹转得哗哗响：“你这胭脂铺里的门道，比蔡京的密道还深。”

“彼此彼此。”李师师用磁石簪子挑起他的下巴，“听说你把王婆的炊饼模子改成火药引子了？这市井里的门道，和胭脂一样，越不起眼，越藏着危险。”

汴河的夜风吹过来，李师师望着高俅的背影，想起他第一次来胭脂铺时的样子——那时候他捧着一块缺角的胭脂膏，说要送给相好的姑娘，连胭脂香和火药味都分不清。

如今他能用算筹算尽人心，用POS机预见祸福，却算不出这一步步改变命运的棋，到底是在拯救大宋，还是在加速它的灭亡。

在暗处，一个戴着和李师师同款眉笔的身影闪过，鬓角的磁石簪子闪过一道冷光——真正的内鬼，可能才刚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