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袭枯河-影中鬼言

望都城的暮鼓声撞碎最后一缕天光时，小棠正趴在破庙的草席上啃桂花糕。糖霜沾在鼻尖，她对着蹲在窗台上的黑猫晃了晃糕点：“黑黑吃，甜。”黑猫甩了甩尾巴，绿眼睛盯着她掌心的鹅卵石——石面的白泽纹在暮色中泛着微光，独角尖端凝着颗水珠，正是她方才给虎娃擦伤口时滴落的灵泉。

“谁准你给它起名‘黑黑’了？”脑海里突然响起懒洋洋的男声，黑猫的耳朵尖儿猛地抖了抖，“吾乃鬼界之主——”话没说完就被小棠揪住后颈皮，奶声奶气地揉成毛球：“黑黑乖，让阿棠编辫子~”萧承煜在一旁看着发笑，月白锦袍袖口的羽纹胎记在火光中若隐若现，那是方才用龙鳞匕首划破掌心时，与小棠的血珠相触后显形的印记。

破庙外突然传来狼嚎。苏大柱握着兽骨刀掀开破布门帘，冷风卷着沙砾灌进来，吹得墙角的烛火明灭不定。小棠看见爹爹的影子投在泥墙上，头顶飘着淡灰色的雾——那是“警惕”的颜色，和三天前在驿站看见的猎手头顶一模一样。

“祥瑞司的剥离队到西巷了。”老学究的声音带着颤音，镜片后的眼睛盯着小棠掌心的鹅卵石，“他们带着苍青图腾的碎片，能定位所有瑞兽血……”话未说完，庙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三道黑影破顶而入，甲胄上的苍青纹在黑暗中泛着幽蓝，正是昨夜被击溃的铁骑残兵。

小棠的鹅卵石“咚”地滚落在地。她看见这些人头顶的黑雾里，浮动着比昨夜更密集的红色弹幕：“吸干她的血！”“剥离器己经充能完毕！”最前头的士兵举起的兵器，刀刃上缠着她熟悉的金链——那是昨夜在破庙悬浮时，从苍青祭坛残片里看见的“兽魂剥离器”。

“阿爹！”她的尖叫混着灵泉迸发的金光。鹅卵石表面的白泽纹突然舒展，化作道光盾挡在爹娘身前。剥离器的刀刃砍在光盾上，发出指甲刮石板的刺耳声响，却在接触到小棠的眼泪时“滋滋”冒起白烟——她边哭边揉眼睛，掌心的水珠滴在光盾上，竟让盾面浮现出无数小奶猫的光影，喵喵声中夹着句含糊的“打你屁屁”。

黑猫趁机显形为三尺高的黑袍少年，额间鬼域符文与小棠的光盾共振。他指尖勾住剥离器的金链，轻轻一扯，链子竟像面条般软塌塌地垂落，末端的苍青碎片“当啷”落地，显露出背面的齿轮纹路——和苏大柱半年前捡到的赤狐兽晶底部一模一样。

“原来苍青图腾的核心，是星际时代的破铜烂铁。”黑猫甩了甩尾巴，鬼火在指尖跳动，“三百年前你用灵泉泡化的，就是这玩意儿吧，阿棠？”他转头望向小棠，却看见她正蹲在地上戳剥离器的齿轮，掌心的灵光让齿轮发出“咔嗒”转动声，和她啃鹅卵石时的乳牙碰撞声奇妙地同步。

流民们的惊呼声中，萧承煜突然按住小棠的肩膀。他的指尖触到她后颈的绒毛，龙鳞匕首的刀柄在掌心发烫——那是方才与剥离器交锋时，刀刃吸收的苍青碎片能量，此刻正顺着血脉汇入小棠的灵泉，在她掌心凝成枚鬼火印记。

“他们的目标不是我。”小棠突然抬头，望着萧承煜琥珀色的眼睛，“他们想要黑黑的尾巴尖儿……还有哥哥的龙鳞。”她奶声奶气的话语让黑猫炸毛，萧承煜却突然笑了，指尖划过她掌心的鬼火印记：“阿棠能看见他们的执念了对吗？就像在驿站看见的冤魂那样。”

破庙外的喊杀声更近了。小棠看见无数黑影将破庙包围，他们的兵器上都缠着苍青碎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掌心的鹅卵石突然飞起，悬在她头顶旋转，白泽纹投射出的光影里，竟浮现出望都城的水系图——那是她方才用灵泉“看”见的地下暗河，入口就在破庙的枯井里。

“娘亲，跳井！”她拽着李氏的手跑向墙角，苍青铁骑的刀刃几乎擦着她的羊角辫划过。枯井里的水早己干涸，却在小棠的灵光扫过后，井壁浮现出螺旋状的光纹——那是三百年前她埋下鹅卵石时，同步种下的灵泉结界。

萧承煜抱着她跃入井中，龙鳞在黑暗中发出微光。小棠听见水流声从脚底传来，低头看见井壁刻着的星图，与老学究的竹简上的图案完全一致，而星图中央，正是个抱着鹅卵石的奶娃剪影，旁边蜷着条小龙和只黑猫。

“这是……创世神代的坐标。”萧承煜的声音带着颤抖，龙鳞匕首插入星图中心，井水突然沸腾，化作条光河托着众人上浮。小棠看见光河表面浮动着无数记忆碎片：自己在星海里修补世界裂缝，萧承煜还是枚龙蛋，黑猫则是只遍体鳞伤的小猫，他们都在同一个光茧里沉睡。

地面的喊杀声突然消失。破庙的枯井此刻竟通向望都城的地下水道，潮湿的石壁上长着发光的苔藓，叶片形状与小棠的乳牙印一模一样。黑猫蹲在她肩头，尾巴尖儿指着前方：“沿着苔藓走，尽头是三百年前你建的临时鬼界通道——那些苍青碎片的恶意，正从那里渗入人间。”

小棠突然停住脚步。前方的阴影里，浮动着数十个透明小人，他们穿着都城匠人的服饰，胸口的伤口还在渗着灵光——正是昨夜被她净化的士兵们的兽魂残片。每个小人手中都举着块木牌，有的写着“谢谢小仙姑”，有的画着歪歪扭扭的糖霜白泽。

“阿棠给你们糖。”她从萧承煜的袖兜里摸出半块桂花糕，掰成小块分给小人。灵泉浸透的糕点在他们掌心化作光团，伤口竟在金光中完全愈合，小人儿们突然手拉手跳起圈舞，脚步声在水道里回响，竟与苍青铁骑的马蹄声形成奇妙的共振。

“他们在帮我们干扰追兵。”萧承煜低声道，龙鳞匕首在掌心凝成水箭，“阿棠，用灵泉激活苔藓——它们是你当年种下的‘指路白泽草’。”小棠似懂非懂地拍手，掌心的灵光掠过苔藓，每片叶子竟都变成迷你白泽的形状，角尖指向水道深处。

地下水道的尽头是面石墙，刻着只蜷成球的白泽，独角处有个凹槽——正好能嵌入小棠的鹅卵石。她将石头按进去的瞬间，石墙轰然裂开，露出个悬浮着无数灯笼的通道，灯笼上写着“鬼界临时通道”，每个字都在往下滴着灵泉。

“记住，进去后别碰任何血色灯笼。”黑猫变回奶猫跳进她怀里，“那些是被苍青污染的往生灯，碰了会——”话没说完，小棠己经伸手戳了戳最近的灯笼，指尖的灵光让血色瞬间褪成奶白色，灯笼上的字变成“欢迎小仙姑回家~”。

萧承煜忍不住笑出声，琥珀色的眼睛映着灯笼的光：“阿棠的灵泉，连鬼界的灯笼都能萌化。”他话音未落，通道深处突然传来巨响，苍青铁骑的剥离器破墙而入，刀刃上的齿轮纹路与石墙的白泽凹槽完美契合。

小棠转身，看见铁骑将军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掌心的鹅卵石。她突然想起在驿站看见的祭坛画面，祭坛中央的幼兽尸体，额间独角的断口处，缠着和将军兵器相同的金链。掌心的鬼火印记突然发烫，她本能地将鹅卵石砸向剥离器。

金光与蓝光相撞的瞬间，地下水道的苔藓突然疯长，化作无数白泽虚影扑向铁骑。小棠看见自己的倒影在剥离器的刃口上，额间独角正在吸收苍青碎片的能量，而萧承煜和黑猫的身影，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缩小，最终变成她掌心的两枚印记——龙鳞纹与鬼火纹。

“哥哥们别怕。”她奶声奶气地握住剥离器的刀柄，灵泉顺着金链涌入剥离器核心。齿轮在灵光中融化，显露出内里的水晶核心，上面刻着她的乳名“阿棠”，正是三百年前她随手刻下的涂鸦。

铁骑将军惨叫着倒地，他的甲胄在金光中化作尘埃，露出底下布满苍青纹的脊背。小棠看见那些纹路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与萧承煜相同的羽纹胎记，只是每道纹路都缺了一角——那是被苍青图腾吞噬的兽魂碎片。

鬼界通道的灯笼突然全部亮起，奶白色的光芒中，浮现出个巨大的弹幕：【恭喜小仙姑净化首个苍青污染点！鬼界通道修复度+10%，解锁功能：召唤迷路冤魂当向导~】小棠眨了眨眼，发现方才的透明小人们正排着队从灯笼里钻出来，每人手中都捧着个发光的饭团——那是用她的灵泉和桂花糕做的“萌力饭团”。

地下水道的出口通向望都城外的乱葬岗。小棠站在月光下，望着手中的鹅卵石——它比之前更亮了，石面的白泽纹完整显现，独角尖端还挂着滴灵泉，像极了她哭泣时的泪珠。萧承煜蹲下来，用龙鳞匕首割下片衣襟，替她裹住掌心的伤口，袖口的羽纹胎记与她的白泽纹轻轻相触。

“阿棠知道吗？”他的声音轻得像夜风，“三百年前，你就是用这样的光，照亮了整个鬼界。那时你说，‘黑黑的尾巴可以当灯笼，哥哥的龙角可以挂糖纸’，结果鬼王的尾巴真的变成了会发光的毛绒球。”

黑猫在她怀里发出不满的“喵”声，却乖乖地竖起尾巴，尾尖亮起鬼火。小棠突然想起破庙悬浮时看见的水晶棺材，棺材里的自己抱着鹅卵石，旁边的小龙和黑猫都在微笑——原来，那些不是梦，是她忘记的、被小心收藏的过去。

乱葬岗的深处传来狼嚎，却带着说不出的温顺。小棠看见狼群的眼睛里映着她掌心的光，每只狼的额间都有个淡淡的白泽纹，正是她方才净化铁骑将军时，无意中种下的灵泉印记。

“回家啦。”她奶声奶气地拽着萧承煜的袖口，指向东方——那里有片淡金色的光晕，像极了青瓦村老槐树的年轮。鹅卵石在她掌心发烫，石面浮现出一行极小的字，像极了萧承煜画的糖霜白泽：“别怕，下一世的哥哥，也在等你哦。”

夜风掠过乱葬岗，掀起小棠的羊角辫。她不知道，自己方才激活的鬼界通道，正将苍青图腾的恶意转化为萌力饭团；也不知道，萧承煜袖口的羽纹胎记，此刻正与她掌心的白泽纹共振，为下一次的星际冒险，埋下第一颗齿轮。

她只知道，怀里的黑黑很暖和，哥哥的糖霜白泽很好吃，而掌心的光，永远会照亮所有黑暗的角落——无论是兽世的枯河，还是未来的星际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