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盐路归途

**民国三十年秋·湘西古道**

连绵秋雨把山路泡成了泥塘。吴本昌背着熟睡的盐婴，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马帮后面。孩子呼出的热气喷在他后颈上，带着淡淡的咸味——就像当年金锁背着他逃出高石梯时一样。

"长官，前面就是茶峒。"

向导老陈指着雾气中的吊脚楼。楼前挂着破旧的酒旗，旗杆上却绑着条褪色的红布——正是川南盐帮标记"VII"号的样式。吴本昌摸了摸腰间的手枪，那里装着从日军实验室缴获的照片：程慕贤和李参谋的合影背面，写着「茶峒盐仓，昭和十五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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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黑店**

木板门"吱呀"一声打开时，屋里的桐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

柜台后坐着个戴老花镜的妇人，正在纳鞋底。她手里的钢针足有半尺长，针鼻穿着桃红色的丝线——和金锁绣《百子千孙图》用的线一模一样。

"打尖还是住店？"妇人头也不抬，"盐商走左边门，军爷走右边门。"

吴本昌瞥见左右门框上的暗记：左边刻着戚家刀纹，右边则是日式菊花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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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盐仓密会**

子时的天井里，吴本昌终于见到了接头人。

穿灰布长衫的男子背对着他，正用盐卤在石板上写字。月光照在他右手的银指套上，折射的光斑组成个"VII"字。

"李慕贤。"男子转身时，吴本昌的枪己抵住他眉心，"程慕贤的亲弟弟，玄洋社中国课长。"

那人突然大笑，撕开衣襟露出胸膛——上面纹着幅残缺的《百子千孙图》，第七个童子的位置是个正在溃烂的弹孔。

"吴教官，你姐姐没告诉你吗？"他咳嗽着吐出口黑血，"VII从来不是编号...是我们七个人的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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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七人盟**

垂死的李慕贤交给吴本昌一本账簿。

泛黄的宣纸上记录着昭和十三年冬的密约：七个中国盐商子弟被日军绑架，被迫参与"味觉部队"计划。程慕贤选择合作，李慕贤假意投诚，其余五人相继自杀。

"你姐姐...在延安...找到的解药..."李慕贤的瞳孔开始扩散，"在...盐婴的..."

他的尸体在雨中迅速结晶化，最后变成尊盐雕。吴本昌掰开他僵首的手指，里面是颗泪滴状的盐晶，内部封存着半片绣品——正是金锁未完成的《百子千孙图》最后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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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归途**

破晓时分，吴本昌抱着盐婴站在沅江边。

孩子突然醒来，指着对岸的晨雾："昌叔，红姑姑！"

雾气中隐约有个穿桃红夹袄的身影，正把什么东西沉入江心。那扬手的弧度，与二十年前金锁在荣县码头告别时一模一样。

汗血宝马的嘶鸣从身后传来。马鞍上挂着个油布包，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二本日记——从民国二十二年到三十年，每本扉页都写着：

**「盐路漫漫，吾道不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