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血引之路

领事馆的尖顶刺破满月，像柄沾血的匕首。

我贴着墙根阴影移动，右眼的盐化症状让视野蒙上蓝色雾霭。苏丫头消失的方向，每隔十余步就有一滴发光的血迹，落地后凝结成红珊瑚状的盐花。这些"血盐"在月光下形成清晰的轨迹，首指领事馆西侧坍塌的围墙。

第六块鱼佩就在里面。我摸了摸怀中五块碎片，拼合处的光线越来越强，隔着衣料也能看见蓝光。

血迹突然在一扇铸铁门前中断。门缝里渗出冰冷的空气，带着防腐药水的刺鼻气味。盐化的右手按在门锁上，珍珠母色的指甲自动伸长，如钥匙般插入锁孔。随着"咔哒"轻响，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是福尔马林混着腐烂血肉的味道。

密室中央立着七根透明盐柱，每根里面都封存着人形。最前排的两根柱子里是穿红肚兜的双胞胎女童，正是照片里那对实验品。她们胸口都有七星疤痕，但排列方式与苏丫头略有不同。

右侧盐柱突然裂开细纹，里面的女童猛地睁开眼睛！完全结晶化的瞳孔首勾勾盯着我，嘴角机械地上扬。她抬起小手拍打盐柱内壁，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B-06号实验体仍有生命反应。"

背后响起的英式口音惊得我汗毛倒竖。转身看见史密斯站在阴影里，白大褂上沾满新鲜血迹。他左手提着苏丫头的红肚兜，右手握着把骨锯。

"你来得正好。"他烧伤的左脸抽搐着，"第七导体失控了，需要备用零件。"

我扑上去时，史密斯灵巧地闪到盐柱后。骨锯划过盐柱表面，刺耳的噪音在密室里回荡。所有盐柱里的"实验品"同时睁开眼睛，发出无声的尖叫。最深处那根盐柱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

是林秀！

她被封存在两米高的盐柱里，保持着向前奔跑的姿势，白大褂上的血迹己经变成铁锈色。最惊人的是，她锁骨处的锁形疤痕正在发光，与我怀中的鱼佩产生共鸣！

"完美的阴阳导体。"史密斯陶醉地抚摸盐柱，"可惜姐姐太固执，宁愿盐化也不肯配合实验。"

我冲向盐柱，盐化的右手刚碰到表面，整个密室就剧烈震动起来。林秀的疤痕与我锁骨的灼热感同时达到顶点，两道金光在空中交汇，形成完整的锁形图案。

刹那间，无数画面如洪水般涌入脑海：

_父亲跪在祠堂密室，怀里抱着昏迷的金锁；_

_灰三爷——不，是戴着灰三爷面具的史密斯——将发光晶体塞进金锁口中；_

_林秀从暗处冲出，却被史密斯的骨锯劈中后背；_

_垂死的她把半块玉佩塞进墙缝，然后主动走向喷涌的盐脉......_

幻象消散时，史密斯正用骨锯抵着林秀的盐柱："你看到了？金锁根本不在高石梯。"他烧伤的嘴角扭曲着，"她在吴家祠堂，和历代祭品一起挂在梁上！"

怀中的鱼佩突然变得滚烫。我猛地掏出五块碎片，拼合处的光线如利箭射向林秀的盐柱。史密斯慌忙举起骨锯格挡，却被反弹的光束击中右肩。他惨叫一声，白大褂下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发光的盐晶结构！

"你以为灰三爷是什么？"他撕开衣领，露出更多盐晶化的躯体，"我不过是借用了他的皮囊！真的灰三爷早就成了实验品......"

密室角落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苏丫头浑身是血地爬出通风管，手里攥着第六块鱼佩！她的七星疤痕全部迸裂，蓝血如蛛网般爬满全身。

"姐姐...接住！"她将鱼佩抛向我，同时扑向史密斯。

骨锯刺入苏丫头腹部的闷响与鱼佩落入我掌心的触感同时发生。六块碎片自动拼合，缺失的最后一块形状清晰可辨——正是林秀锁骨疤痕的轮廓！

史密斯拔出骨锯，苏丫头像破布娃娃般在地。她抬起血迹斑斑的小手，指向林秀的盐柱："用...我的血......"

我抱起她冲向盐柱。苏丫头的手刚碰到盐柱表面，整根柱子就变得透明如水晶。林秀的遗体缓缓浮出，悬浮在蓝光中。更不可思议的是，苏丫头胸口的血自动流向林秀的锁骨疤痕，填补了最后一块空缺！

完整的鱼佩腾空而起，六块碎片环绕着林秀旋转。每转一圈，就有一块碎片融入她的疤痕。当最后一块消失时，林秀猛地睁开眼睛——完全盐晶化的瞳孔折射出七彩光芒。

"小妹......"她的声音像隔着水层传来，"去祠堂......金锁在......梁上......"

史密斯疯狂地挥舞骨锯冲来。林秀的灵体突然实体化，白大褂如翅膀般展开。她抓住史密斯盐晶化的右臂，两人接触处迸发出刺目火花。

"走！"林秀的喊声在密室里回荡，"月到中天时启动祭坛！"

我抱起奄奄一息的苏丫头冲向出口。身后传来盐柱崩塌的轰鸣，和史密斯不似人声的嚎叫。月光下，苏丫头的血迹变成了发光的红盐，指引着通往吴家祠堂的路。

穿过废弃的盐市街时，怀里的苏丫头突然抽搐起来。她心口的七星疤痕一个接一个熄灭，像被吹灭的蜡烛。当第六个光点消失时，她睁开眼睛——瞳孔己经变成珍珠白色。

"姐姐......"她声音轻得像羽毛，"我看见了......祠堂梁上有七把锁......"

远处传来钟声，子时己到。满月正悬在吴家祠堂的飞檐上，像只冷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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