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滔天的怒火（林墨篇）

林墨在失重中死死攥住弟弟僵冷的手腕，金线骤然暴涨，裹着腥甜血气织成密网。

"因果......还不够！"

金线织成的茧己裹到胸口，他吐着血沫把弟弟往怀里摁，"等着我！"

牛头人在茧外疯狂劈砍，斧刃擦着金丝迸出火星："出来！给老娘滚出来！"

她溃烂的半边脸挤进茧缝，狰狞地看着林墨，"躲什么？不是要灰飞烟灭吗？"

林墨突然伸手抓住她垂落的鬃毛，金线顺着指缝钻入怪物眼眶："急什么？”

他染血的虎口卡住牛头人下颌，生生掰断两根獠牙。

海面在脚下炸开滔天巨浪。

林墨借着下坠的冲力将牛头人踹向茧外，金线瞬间收拢成密不透风的囚笼。

光阴长河从许辞倾赤足下淌过，她屈起膝盖坐在银色波涛中央，斗篷下摆被风掀起又落下。

腕间银铃炸开一串脆响。指尖刚触到某簇跃起的浪花，紫绸衣袖突然炸成飞絮。

密密麻麻的血痕从指尖爬到肩头，像是被千万根看不见的丝线勒进皮肉。

许辞倾眉头都没皱一下，瞳孔深处乳白色时针"咔嗒"逆转半圈。

崩裂的皮肤像倒流的沙漏，眨眼间就裹回瓷白的手臂。

"疼也不让替么？"她对着虚空轻笑，指尖着重新变得光洁的皮肤。

许辞倾猛地站起来，衣袂在光阴长河里猎猎翻飞："罢了！"

她甩袖震开扑面而来的光阴碎片，发间银饰撞出细碎的清响，"要摔的跟头总要摔，要渡的劫数......

自己渡。"

最后一字淹没在滔天浪声中，她转身踏入骤然裂开的光阴缝隙，紫黑斗篷边缘残留的星屑簌簌落入长河。

血色茧丝内，林墨的指尖先触到了温热。

"爸......妈？"林墨喉咙里卡着碎玻璃似的，伸手去摸弟弟。

指尖穿过细软黑发时，幼童咯咯笑着往母亲裙摆后躲。

"先离开这儿。"林墨指了指远处的青铜门，他几乎是拽着父母往前冲。

父亲突然拽住他后领，粗粝指节蹭过少年脖颈渗血的伤口："停下！"

"爸你干什么！"林墨反手去掰父亲的手，腕骨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过了这道门就能活！"

"松手！"母亲尖叫着拍打丈夫的手背，"你又在发什么疯！"

父亲反而攥得更紧。他粗糙的拇指擦过林墨腕间裂纹，那里正渗出淡金色的光："你当爹的瞎了？"

他喉结动了动，把儿子往身后拽。

林七夜突然抱住哥哥小腿。

弟弟仰起脸时，鼻尖蹭着他裂开的膝盖："哥疼不疼？我给你吹吹。"

"不疼。"林墨弯腰想把幼弟抱起来，肩胛骨却传来瓷器迸裂的脆响。

父亲猛地扯住他后领，布料撕裂声惊得母亲捂住嘴。

"林修明你疯了！"母亲扑上来抢儿子，指甲在丈夫手背抓出血痕，"这是你亲骨肉！"

父亲突然暴喝："星千月你看清楚！"

他拽着林墨衣领把人拎到半空，少年修长的身躯在虚空中舒展，裂纹己经爬满脖颈，

"每靠近门一步，裂缝就深一寸——你他妈要看着他碎成渣吗！"

空间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林墨悬在半空，看见母亲的手指在发抖。

二十年来，他第一次看清父亲眼里的血丝不是愤怒，而是某种更尖锐的疼痛。

"放我下来。"林墨哑着嗓子挣动，裂纹随着动作蔓延到锁骨，"我能控制......"

"控制个屁！"父亲突然松手。林墨踉跄落地时，听见弟弟的抽气声和母亲压抑的呜咽。

“这点代价算什么！跟我走！"林墨抓住父亲手腕往光门拖拽，裂纹瞬间爬满整条右臂，"我能撑住！我能......"

他听见自己喉咙里滚出的声音像幼兽的哽咽："我能......我还能......"

裂纹己经爬上他的颧骨，金色丝线在皮肤下疯狂扭动。

母亲从背后环住他："小墨，妈妈错了，妈妈不该总让你让着弟弟......"

"不是......不是因为这个......"林墨突然剧烈抽搐，裂纹蔓上喉结，"我要你们活着......我只要你们活着呀......"

林墨剧烈咳嗽，裂纹爬上喉结："马上......"

他伸手去够青铜门，裂纹瞬间蔓延到指尖，"就差几步......"

父亲突然蹲下来按住他肩膀："这些年，是爸错了。"

他粗糙的拇指擦过少年开裂的颧骨，"总嫌你性子闷，其实......"

林墨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在锁骨上。父亲这辈子第一次在他面前落泪，泪水渗进裂纹。

“我就是个懦夫，我明知道跟你的相处有问题，但我就是不去解决，这些年，我一首拿工作当借口，致使你我父子如今……隔阂至深，无法消解。"

父亲喉结滚动，言语哽咽

星千月突然跪坐下来："妈妈也有错。”，

捧着林墨的脸，“不该总让你让着弟弟，不应该厚此薄彼，不应该将所有的期望都压在你的身上......"

她把两个孩子都搂进怀里："是妈妈太要强......总逼着你们的父亲，逼他爱我，也逼着你小墨，我总想证明我生的孩子……比别人强......总想让你们站在山顶，却忘了问你们是否愿意！"

说完，她发狠将兄弟俩往门里推："跑！向着光的方向……跑！"

"妈！"林墨的嘶吼混着，"要活一起活！"

母亲突然扬手甩了他一耳光。

林墨偏着头愣住，她的掌心贴上他的颧骨，神色心疼的看着林墨："当年生你的时候，产房窗外有只麻雀撞玻璃。"

她突然笑起来，眼泪冲花眼线："护士说晦气，可我看着那小东西扑棱翅膀，突然觉得......"

拇指抚过他眉骨，"我的小墨，会比所有人都顽强。"

星千月亲吻两个儿子的额头，“现在……听妈妈的话，带着你的弟弟，走……好嘛？！”

青铜门轰然震动，星千月扑到门框上，她颤抖的指尖死死地抵住那扇门，不让它关闭，"小墨你看......

妈妈陪你走到这里......就够了。"

林修明从背后抱住妻子，

他发力将星千月推进门内，指节血肉模糊地卡住即将闭合的门缝。

林修明喉结动了动："带着你妈......"

"爸！"林墨伸手去抓，却被林修明一把甩开。

星千月扑回来，替他一起抵御这扇门："林修明你王八蛋！说好的一起......"

"妈！"林墨左手搂着抽噎的弟弟，林修明突然笑了。

星千月发疯似的掰他手指："笑个屁！松手！你松手啊！"

青铜门轰然闭合的刹那，星千月十指迸裂，林修明染血的嘴唇贴着她耳垂，言语混着血沫："阿月，下辈子......还给你当牛做马。"

星千月半个身子卡在青铜门内，听到这句话，染着碎钻的睫毛剧烈颤动。

她张了张嘴，却半个字都挤不出来。

晶莹的泪珠顺着眼尾细纹滚落，冲开晕染的眼影，在脸颊上冲出两道清痕。

最后时刻，父母额头相抵抵在即将闭合的门缝外。

两人同时朝着门内嘶喊：

空间彻底坍缩成光点的瞬间，父母交叠的身影被强光吞没。

林墨抱着弟弟只听见最后一缕振聋发聩的声音——

"好好活下去......我们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