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夜色初鸣，泯生闪月

“鬼面王？！”

萧若谦的心脏猛地一抽。

她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来不及去想“鬼面王”是什么级别的恐怖存在。

冰冷的雨水像无数细针，扎在萧若谦的皮肤上。

她猛地冲回雨里，冰冷的雨水立刻浇透了她的头发，顺着脖颈灌进校服领口。

“车！出租车！”

她站在路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视线一片模糊。

一辆亮着“空车”灯的出租车冲破雨帘驶来。

萧若谦像离弦的箭一样扑过去，猛地拉开后车门，湿淋淋地把自己摔进座位。

“师傅！老城区，我……我捉奸！！”

她脸色煞白，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司机一听，当即猛踩油门。一头扎进沉沉的雨夜，向着老城区的方向疯狂冲去。

不一会，车子在老城区边缘刹住。

“小姑娘，前面…前面好像过不去了，不过你要不要帮忙啊。”

司机指着前方。

萧若谦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一把推开车门，丢下几张早就捏在手里、被雨水打湿的钞票。

“不用找了！”她头也不回地冲进瓢泼大雨里。

没跑几步，她猛地停住，无界空域！找对地方了！赵叔就在里面！

她冲到那无形的壁垒前，用尽全力一拳砸上去！

“砰！”

沉闷的响声。

那壁垒纹丝不动，反而一股巨大的反震力量顺着她的手臂猛地窜上来，震得她半边身子发麻，踉跄着后退一步。

“该死！”萧若谦低骂一声，不能等了！

她瞳孔深处，那抹沉寂的紫金暗芒骤然暴涨，锁骨下那三块暗紫色的法则纹印，缓缓发亮。

她出拳猛地砸向那无形壁垒！

“咔啦啦”！

无界空域壁垒，瞬间蔓延开密密麻麻、蛛网般的裂痕！

在滂沱大雨中闪烁了一下，旋即消散无踪。

“唔！”

萧若谦闷哼一声，强行催动远超掌控的力量带来的反噬让她胸口剧痛，嘴角溢出一缕鲜红的血丝。

但她连擦都顾不上，身形一闪，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中央的空地上，一片狼藉。

赵空城背靠着一堵破砖墙。

他那件黑色风衣，此刻早己破烂不堪。

他胸膛剧烈起伏着，带着浓重的血沫从嘴角不断溢出。

他握刀的右手，虎口完全崩裂，鲜血顺着断刀的刀柄不断滴落，

他整个人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

而就在他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怪物，鬼面王！

它身上也有伤，尤其是胸口一道几乎将它整个上半身斜劈开的巨大伤口。

“赵叔！”萧若谦目眦欲裂。

一把通体流转着深邃暗紫色星辉的长弓瞬间出现在她手中！

弓弦紧绷，箭矢搭在弦上。

“咻！”

暗影箭矢撕裂雨幕，射向鬼面王后心要害！

中了！

然而，鬼面王庞大的身躯只是微微一顿，甚至连前进的步伐都没有停下！

“该死！”萧若谦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浑身冰凉。

差距…太大了！硬拼，绝对没有任何胜算！

这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

她身影瞬间变得模糊，下一刻，她己经出现在了赵空城身边，蹲下身。

“丫头…你…”

赵空城浑浊的眼睛费力地聚焦在她脸上，猛地吸了一口气，牵动了胸口的伤势，又是一口血涌出来，

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哑地低吼：“走！快走！！这不是…你能对付的！去找…队长！！”

“一起走！”萧若谦眼睛瞬间红了，泪水混着雨水滚落。

“放屁！”

赵空城猛地一甩胳膊，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萧若谦，

“守夜人…没有…临阵脱逃的孬种！”

他喘着粗气，每一个字都伴随着血沫喷出，“我们的刀…就是替身后这万家灯火…守夜的！”

他颤抖地抬起那只沾满血污和泥泞的手，指向那被雨幕模糊了的老城区方向。

“看看…那里面…是什么？！”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是爹妈！是孩子！是…活生生的人！我们退了…他们怎么办？！让这杂碎…去啃他们的骨头吗？！”

萧若谦下意识地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望去。

目光穿透密集的雨帘，越无数扇窗户，正透出温暖的、橘黄色的光芒！

她甚至能隐约看到其中一些窗户里晃动的人影轮廓，

也许是忙碌了一天刚回家的父亲，也许是正在厨房准备晚餐的母亲，也许是趴在窗边好奇张望雨夜的孩子。

那光芒，微弱却温暖，映照着最普通、最真实的生活气息。

那是赵空城口中，用命也要守护的“万家灯火”。

赵空城的话，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萧若谦的心上，烙印在灵魂深处：

“替万万人守夜的人”…

“揍你刚才遇到那玩意儿的人”…

“当个大侠”…

……

她猛地转回头！

不再看那片温暖的万家灯火。

缓缓地地站首，挡在赵空城身前。

她深深地、用力地吸了一口气，

“赵叔，你说得对。”

紫蝶纹印光芒大盛，她死死锁定鬼面王：

“守夜人的刀，还没断呢！”

“今晚，咱爷俩…”

“…宰了它！”

那庞大的身躯动了。轰隆隆地碾压过来！

她几乎是贴着地面滑了出去，险之又险地擦过那裹着污秽鳞甲的巨腿。

指尖幽暗的光芒一闪，数道凝实的暗影箭矢破空而出，精准地钉向鬼面王相对柔软的腰腹关节。

箭矢只溅起几点火星般的碎芒。

萧若谦只觉得脑袋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眼前瞬间一黑。

紧接着，整个世界在她感知中彻底扭曲、翻转！

鬼面相地！

前后左右的概念彻底混淆，上下颠倒。声音忽远忽近，扭曲失真。

“操！”

萧若谦低骂一声，冷汗瞬间浸透内衣，混着雨水冰得刺骨。

这鬼东西的领域，比她想象的更恶心！

鬼面王的身影在扭曲的视界里忽左忽右，飘忽不定。

她“看”到它从左侧猛扑过来，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

身体本能地向左拧身，双臂交叉护在胸前！

砰！

预想中的巨力并未落在手臂上。

后背却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呃啊！”萧若谦痛得眼前发黑，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出，剧痛让她几乎咬碎牙齿。

“丫头！小心右边！不对…是上面？！他妈的！”

赵空城嘶哑焦急的声音从忽远忽近，模糊失真，好似卡顿的录音机。

萧若强迫自己冷静，鬼面王如同戏弄猎物的恶鬼，沉重的拳风从头顶压下，她狼狈翻滚躲开，

下一瞬，冰冷的爪子又擦着她的腰腹掠过，带起一串血珠。

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校服的碎片混着血污黏在伤口上。

一滴冰冷的雨水，狠狠地砸在了她紧闭的左眼眼睑上！

她一个激灵！

“雨……是雨！

她彻底放弃了被欺骗的视觉和听觉，闭上眼，感觉周围的一切！

身体猛地向“右侧”一扭！

巨大爪子擦着她的鼻尖划过！

一股前所未有的灼热感从锁骨下方那个紫蝶纹印处爆发出来！

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灌入体内！

她的气息在瞬间被强行拔高，短暂地触摸到了池境！

“吼！”鬼面王再次扑来，巨爪撕裂雨幕！

她眼中紫金光芒大盛，包裹夜色的拳头，狠狠砸在鬼面王抓来的手腕关节处！

“来啊！畜生！”

萧若谦嘶吼着，声音带着血沫。

拳拳到肉！

少女单薄的身影和庞大的怪物在雨幕疯狂缠斗。

萧若谦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呻吟，内脏如同被烈火灼烧，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鬼面王同样不好过，身上布满了被拳砸出的伤口，尤其是胸口那道旧伤，在激烈的搏斗中崩裂得更开。

“给我破开！”

在一次凶险的错身瞬间，萧若谦眼中厉色一闪，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在右腿之上！

鞭腿抽向鬼面王胸口那道巨大的裂口！

“嗷！！！”鬼面王发出一声惨嚎！

维持【鬼面相地】的庞大精神力紊乱！

而力竭的萧若谦，被一记重拳，狠狠砸在了她左侧肩胛骨上！

“噗！”萧若谦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向后倒飞出去。

鬼面王同样在反噬和重创下，庞大的身躯轰然向后倾倒。

轰！轰！

两声沉重的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萧若谦重重摔在地上，溅起大片污浊的水花。

左肩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

鲜血从嘴角不断淌下。

另一边，鬼面王也仰面砸在地上，污血从胸口的破洞不断涌出。

逸散一缕黑夜本源法则的细微紫芒，悄然无声地飘向了赵空城！

一股刀意从赵空城那具几乎失去生机的躯壳内冲天而起！

他强忍剧痛，牢牢抓住刀柄，站了起来！

“杂……碎……”

“该还债了！！！”

手臂微微抬起，向前一挥！

一道狭长如弦月、的黑色刀芒，骤然撕裂了雨幕！

那道黑色的月牙刀芒，毫无阻碍地掠过了鬼面王粗壮的脖颈。

狰狞的头颅，带着凝固的惊恐表情，冲天而起！

庞大的无头身躯剧烈地抽搐了几下，轰然倒塌，

黑色的月牙刀芒斩过鬼面王后，余势未消，悄无声息地没入后方的地面。

嗤嗤轻响中，一道深不见底、边缘光滑如镜的狭长沟壑，出现在泥泞的地面上，沟壑边缘萦绕着淡淡的黑月微光，久久不散。

斩出这一刀，他首挺挺地向后倒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萧若谦躺在冰冷的泥水里，左肩的剧痛和全身的虚脱让她意识模糊。

她想睡觉

几道强光手电筒的光柱刺破雨幕，映入陈牧野、温祈墨、冷轩，林七夜等人眼帘的场景惨不忍睹：

鬼面王庞大狰狞的无头尸身倒在血泊泥泞中；不远处，赵空城气息微弱地倒在地上；

而在另一边，一个穿着破碎校服的少女，浑身浴血，脸色惨白如纸。

陈牧野瞳孔骤然收缩！

但他没有丝毫停顿，脸色铁青，几乎是吼出来的：

“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