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结局（中）

赵世逐跪倒在高太后跟前：“是儿臣不孝！”

高太后连忙扶赵世逐起身：“本宫走后，这宫里人就更少了，你也不能事事都纵着苏词。她能力是有的，就怕心不定，或许还想着出宫。只盼着你们的孩子出世，她能安安心心陪着你。”

如今想想，苏词的出现也算是皇帝的救赎吧。

这孩子苦了这么多年，总算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女子，让他变得越来越像个正常人，此乃好事。

这天赵世逐陪高太后说了许多，在赵世逐成年后，这是他们母子第一次开诚布公地有什么说什么。

翌日赵世逐一下朝便去往慈安宫，想去送送高太后。

谁知去到慈安宫，方知高太后在他上朝时便已离宫而去。

他怔站了许久，看着空旷的宫殿呆站了许久。

直到苏词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怎么才来啊？”

赵世逐闻声看向苏词，苏词对他笑道：“我刚送太后娘娘出宫去，你再早一点就能亲自送太后娘娘一程了。不过太后娘娘说了，昨儿个跟你说了许多话，要说的差不多都说了，还让你往后保重身子……”

她话未说完，就被赵世逐抱进了怀中。

苏词此刻能体会赵世逐的复杂心情。

他这个人孤苦半生，唯有高太后和他最亲近。可这个与他最亲近的人也离开了，就好像他曾经完整过的人生再被割裂开。

本来她想过这辈子都不原谅高太后的，她这人是个记仇的，没把高太后弄死已是她格外豁达了。

可现在她觉得，如果高太后回宫能让赵世逐开心一点，她可以试着放下对高太后的不满。

“要不等我们的孩子出世后，把太后娘娘接回宫吧？”苏词从赵世逐怀里钻出来。

赵世逐却否决了苏词的提议：“母后不会回来了。她昨儿说过，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是她对你动杀机在先，而你怀有皇嗣，她出手便是谋害皇嗣的罪名，去凉州居住已是最轻的惩罚。”

苏词颇为认同高太后的说法：“我觉得太后娘娘终于说了一句大实话。那就等我对她的怨恨没那么多了，再接她回宫吧。这期间有我和孩子陪你，你不会太寂寞的。”

赵世逐看着苏词明媚的笑容，突然想起被他关押在暗牢中的建宁帝：“你有兴趣看看我父皇么？”

苏词一愣，没想到赵世逐会突然提起建宁帝。

当时赵世逐登上皇位，她只听闻建宁帝中了毒，传位给赵世逐，却未曾想过建宁帝的生死。

“他被我关在宫中的暗牢，我心情不好时会去看他一眼。”赵世逐突然来了兴致，“走吧，我带你去看看。”

苏词心道自己也没答应要去看啊，更何况她还怀着孩子，去暗牢那种不吉利的地方真的好吗？

但见赵世逐兴致勃勃的样子，她终还是不忍拒绝。

就这样，帝后二人去到了暗牢。

说是暗牢，那真是名副其实，光线很暗，味道也难闻。

赵世逐一进来才觉得不该带苏词过来，但苏词兴致很高，好奇地四处打量：“这就是暗牢啊，比我想象的要好。”

赵世逐觉得她是闷坏了，才会觉得暗牢这种地方好。

不多时，他搀扶着苏词去到关押建宁帝的牢房。

帝后来到暗牢这件事没人通禀，里面的狱卒和嬷嬷都不知道帝后来了，有几个正在对建宁帝拳打脚踢，有一个嬷嬷拿了一碗馊了的汤水倒在建宁帝的脸上。

虽然建宁帝以前当皇帝时就被刘护处处压制，但自从被关到暗牢后，他每天都被这些下三滥的东西践踏。

和以前当皇帝时的威风相比，现在的他生不如死。

再加上中毒后一直没有太医帮他调理身体，五脏六腑经常剧痛，他希望能请御医帮他解毒，消减他身体的疼痛，但没有一人理会他。

后来就有嬷嬷说了，以前她在荒宫伺候赵世逐的时候，赵世逐比他过得还更凄惨。

所以说，现在的这个嬷嬷竟也折磨过赵世逐？

也就是说，赵世逐会派这个嬷嬷过来，是让他也体会体会当年赵世逐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想通这个道理后，他更加绝望。

早知如此，他三年前就不该诏赵世逐入京，否则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这分明是引狼入室。

毒再次发作时，他疼得在地上打滚，就在这时，赵世逐和苏词出现了。

苏词看到建宁帝打滚的一幕，嫌弃地捂住鼻子：“这就是建宁帝啊，怎么这么难看？他这么丑，怎么会生出像你这样好看的儿子？”

建宁帝这才发现赵世逐来了，他也顾不得尊严，爬到牢边：“世逐，你放我出去，以前是我不对，我再怎么样都是你的父亲，没有我哪来的你？若不是我诏你回京，你能当上皇帝吗？”

“是呢，所以我和陛下过来就是为了感谢你把皇位送到陛下手上。也多亏了你当年那样折磨陛下，让陛下有了野心和斗志。今天我们夫妻二人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为了报答你的恩情，我们决定把你关在暗牢一辈子！谢恩吧。”苏词一张嘴就能气死几个人，这会子当然也不例外。

建宁帝看向苏词：“你是皇后？”

“陛下说来带我看个乐子，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狼心狗肺，连自己儿子都能丢弃的畜牲。”说及此，苏词看向跪倒在地的所有人，“大家都听好了，你们每天都得想个法子让这个狗贼的日子过得精彩一点，否则关在里面的就是你们！”

建宁帝一听这话脸色变了，其他人则不敢忤逆，齐齐应是。

赵世逐当然知道苏词是在为自己抱不平，这一刻，他突然释怀，与自己的过去和解。

如果不是过去的一切成就了现如今的他，他又如何有机会遇到苏词？

遇到苏词才是他这辈子最值得纪念的事，至于不重要的人和事，都揭过吧。

“阿词，走吧，往后这个地方我再不来了。”赵世逐牵住了苏词的小手。

“就是，这种人只当他死了，不值得让你惦记！”苏词反握住赵世逐的手，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远。

建宁帝倒在地上，再一次体会到了绝望的感觉。

帝后二人一走，众人露出狞笑，把建宁帝围在最中间，对他拳打脚踢。

建宁帝以前还抱着一丝期望，但在看到赵世逐后，就知道一切都是徒然，不可能有太医来帮他诊脉。

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建宁帝有一天终于还是熬不住，一头撞死在了墙上……

建宁帝殡天一事很快传遍天下，但坊间有流言传出，建宁帝的尸首被偷走了，新皇虽然下令把建宁帝的尸首找回来，但一个月过去都不曾有结果。

之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等到几个月过去，大家渐忘了此事，苏词才忍不住问赵世逐：“建宁帝的尸首去哪儿了？”

赵世逐怔了片刻，才淡然回道：“我不清楚，我让那些狱卒随意处置。”

他倒是亲自去暗牢看了一眼尸首，是建宁帝没错，但他依然憎恶建宁帝，不希望他葬进皇陵，便提出说让狱卒随意处治建宁帝尸首这件事。

“那些暗牢里的人呢？”苏词好奇地又问。

如果她是赵世逐，要让这件事成为秘密，就得把那些人都处治了吧？

赵世逐自然也知道苏词想问什么，便回道：“放心吧，那些人都处理了，不会留有后患。”

赵世逐心道也是啊，赵世逐办事，她还要操什么心？

赵世逐凑到苏词腹前，才贴上她的肚子，就感觉到她的肚皮在滚动。

小家伙似乎很喜欢他，每次他一贴到苏词腹前，它就会以这种方式跟他互动。

苏词这个当娘的自然也察觉到了。

“小家伙似乎很喜欢你。平时我摸它，它都不理我。”苏词没好气地道。

“可能是小公主，像你。”赵世逐下意识回道。

苏词琢磨了一会儿他这话觉得不对劲：“你什么意思啊？为什么小公主喜欢的是你？难道儿子才喜欢我？”

赵世逐知道自己说错话，亡羊补牢地回道：“我的意思是希望生一个像你这样的小公主。”

苏词懒得理会赵世逐，推开他道：“照你这意思，我如果生的不是小公主，将来我还要继续生？若我一直生小皇子，就要一直生一直生，直到生出小公主那一天？”

赵世逐无言以对，觉得自己怎么说怎么错。

“我倒觉得如果是小公主我会很喜欢，如果是小皇子也尚可，总归可以继承皇位吧。”赵世逐提到小皇子的时候，语气不自觉地有点嫌弃。

苏词觉得他这是性别歧视，如果她生的是小皇子，赵世逐肯定没那么喜欢。

“听你这意思，好像小皇子的唯一作用就是继承皇位？”苏词越说越觉得不太对劲。

她突然也觉得自己还是生个小公主比较好，以免被赵世逐嫌恶。

赵世逐想了好一会儿，发现男娃确实没什么用，只能如作回道：“好像是这样？”

苏词气笑了：“你走开！”

就这样，赵世逐因为重女轻男，被苏词赶出了坤宁宫。

现在苏词最大，苏词说不要让他留在坤宁宫惹她生气，他就不能在这里晃悠。

接下来足足三天时间，他都不能进入坤宁宫半步，原因是绿倚守在坤宁宫前，还是奉了苏词的命令来拦人。

“陛下还是莫为难奴婢了，不然娘娘问责下来，奴婢担待不起。”绿倚只希望皇帝大人放她一马。

赵世逐心道自己这个皇帝当得真窝囊，如今坊间还传出他是妻管炎的消息，而且在大周朝还掀起了一股惧内风气，又说是他这个皇帝带的头。

今天他就该一震夫纲。

“朕待会儿跟阿词说清楚。”这一次，赵世逐强闯进了坤宁宫。

苏词听到赵世逐的脚步声，回头看过来：“你怎么进来了？”

赵世逐陪上笑脸：“我想我女……儿子了。我想了好几天，发现儿子的用处不只是继承皇位，他还可以帮我宠着你你这个当娘的，而且他还可娶媳妇儿，到时又多了一个疼你宠你的。我平时政务忙，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但生下了儿子后就不一样了……”

苏词一听就知道赵世逐说话不真诚，不过她也没有再无理取闹。

毕竟这几天未见到他，她挺想他的。

赵世逐似乎跟她心有灵犀，接下来又道：“这几日不在你身边，我茶不思饭不想，总觉得缺了什么。”

苏词失笑：“行了，别跟我来这一套。不过呢，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只要你别惹我生气，我也不会无端赶你。”

她也怕自己恃宠而娇，真把他给气跑了，找其他女人寻找慰藉。

或许是因为越在意就越害怕失去吧，以前她就从不会担心他会撇下她去找其他女人。

距离苏词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赵世逐除了政务时间，其它时候都陪着苏词。

苏词自己也挺紧张，怕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有生命危险。

因为担心她日子太闷，苏琴特意进宫来陪她，苏家的其他女眷也纷纷入宫陪她。

正因为如此，这之后发生了一件事。

有一个苏家的远房表姑娘进了宫不安份，居然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想勾丨引赵世逐，美曰其名是帮她固宠，刚好还被赵世逐抓了个正着。

最可耻的是，这位远房表姑娘居然还说是受了苏词的指使来爬床。

赵世逐听后火冒三丈，当即把苏词叫到跟前，对这位远房表姑娘道：“你有脸在阿词跟前再说一次？！”

远房表姑娘这会子才终于害怕了，她也听说过苏词的脾性，据说新皇都是听苏词的，如果她敢再往苏词身上泼脏水，苏词也饶不了她。

她急忙认错：“是、是民女不是，妄想攀龙附凤，求陛下和皇后娘娘网开一面，饶恕民女一回。”

苏词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来回打量赵世逐和表姑娘。

赵世逐被她看得火冒三丈：“苏词，你这是什么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