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结局（上）

白霜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苏词愣住了。

她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总不能告诉白霜，她突然间不再喜欢赵世逐，是因为她窥破了天机吧？

谁曾想这份机缘的最后，她还是嫁给了赵世逐，并且她再一次喜欢上了赵世逐。

“我的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白霜不解。

苏词回过神来，一抬头，就看到赵世逐站在不远处。看他这个样子，可能也想知道她的答案。

但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为赵世逐解惑了。

白霜这时也看到了赵世逐，她不好再多问。在向赵世逐请安后，便离开了坤宁宫。

这一次白霜没有回头。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回到这个地方，她为赵世逐耗费了这么多年的青春，现在终于死心离开，或许还不晚。

她也曾想过一死了之，又不甘心自己这么年轻什么风景都不曾见过却这样死了。

这些年她所有心思都放在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身上，若她这辈子就这样走到终点实在太憋屈。

赵世逐赶她走，那她就头也不回地走吧，再也不回头，宫外总比宫内自由……

苏词见白霜走远了才收回视线，她突然感慨道：“熟人都走了，这个后宫就剩下咱们这对老夫老妻，你看久了我，有朝一日会不会觉得无趣？”

赵世逐失笑，搀扶她坐下：“不可能有这么一天，你这张脸，我一辈子都看不够！”

苏词想起原著中的剧情，突然想起一个细节，似乎在原著中，也没有观众提到赵世逐宠幸其他女人，例如苏画，或是他的白月光。

最离奇的是，她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白月光是不是白霜。

现在苏画成为活死人，白霜也走了，这个谜底她可能永远也无法知晓吧？

“你当年突然间不再喜欢我，是因为发现我想娶你的目的不单纯，是吧？”赵世逐并没有回避问题。

虽然苏词接受了他，决定留在宫中，她也怀上了他的骨肉，但他还是觉得这丫头的心并没有完全向他靠拢。

如果她的心结还没消除，他得想法子解决这个问题。

苏词回避了赵世逐的眼神：“都是过去的事了，没必要再提起。”

赵世逐见她不愿意多说，心里发苦。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是他虚情假意在先，才会让她受伤难过，收回了所有的爱意，他能怨谁呢？

“你也知道朕的后宫只有你一人，你可不能抛下朕，独自离开。”赵世逐说着，又想起慈安宫里的高太后，“你觉得应该怎么处治母后？”

苏词是苦主，无论如何他都得给苏词一个交待。

苏词却反过来问赵世逐：“你想要怎么处治？再怎么说，当初如果不是太后娘娘收养你，你也不可能有今日。”

她知道赵世逐虽然心狠手辣，却也是重情之人。

但凡他在意的人，他都是护短的。

现如今他最在意的人总共就两个，一个是她，另一个就是高太后。

高太后虽然不是赵世逐的亲生母亲，但是在赵世逐最绝望无助时高太后向他伸出援手，助他脱离苦海，有机会独当一面，这样的恩情非三言两语能道清。

“哪怕是母后往我的后宫塞人，我也能轻易将那些秀女处治了，此事在我能忍受的范围之内，唯有母后对你下毒手这件事让我不能忍……”赵世逐话音渐隐。

他最在意的就是苏词，他敬重的母亲却对他在意的人下毒手。

苏词知道赵世逐有多记仇，但是高太后一再挑战赵世逐的底线还能安然无恙，只能说高太后在赵世逐心里的位置很不一般。

苏词凑近赵世逐，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从你把七喜留在我身边的那一刻，你担心的就是太后娘娘会对我出手吧？如今我毫发无损，咱们又何必咄咄逼人？她是你的养母，你才登基不久，若对太后娘娘下手，会令天下百姓觉得你不孝。我有一个想法，往后你远着慈安宫那边便是，但每天问平安脉的太医不能少，起码要做给天下人看，你这个新皇依然是孝子，但你能做的也仅有这一点，这样就算是帮我报仇了。”

她可不是在为高太后说情，自己也不是什么大度之人，而是她知道高太后的死穴在哪里。

赵世逐的冷落足以击垮高太后的心理防线，再者高太后身边的宁嬷嬷已经死了，后宫又都是见风驶舵的主儿，看到赵世逐再不去慈安宫走动，还能不知道是高太后激怒了赵世逐？

这样的诛心惩罚，远比直接弄死高太后来得有用。

赵世逐觉得苏词的建议挺好，但他还是觉得委屈了苏词：“这样于你是不是不公？”

凭白无故差点被害，还是怀上皇嗣的前提下。

“你听我的，就这么办。”苏词笑眯眯地道，“我可一点也不委屈。”

赵世逐见她不像是强颜欢笑，还是听从了她的意见。

从这一天起，赵世逐每天都往慈和宫派御医去给高太后把平安脉，慈安宫的衣食从来不缺，但赵世逐再也未去向高太后请安。

高太后心中郁结难消，再加上没有宁嬷嬷这个老人陪她解闷散心，她寝食难安，身子也不好。

这天她又发了一通脾气，命人去请赵世逐。

她这些年把皇帝当成亲儿子来养，所有的寄托都在皇帝身上，突然间皇帝冷落她，让她没有了精神寄托，心中自是受不了。

仆从跪了一地，却没人敢接受这个命令，跟着高太后又发了一通脾气，才有一位嬷嬷站出来，自告奋勇去请赵世逐。

结果可想而知。

这位嬷嬷去了一个时辰，也跪了一个时辰，却连赵世逐的面都没能见着，更何况是把人请过来？

于是，高太后再一次病倒了，这回真是久病不起，但赵世逐还是不曾去慈安宫请安，甚至连高太后谋害皇嗣的流言也悄无声息地传开来。

大家这才知道新皇为何不愿见高太后，原来是因为高太后行事太恶毒之故。

在这样的前提下，新皇还顾着这份养育之恩，每天御医和汤药不断往慈安宫送，已经是仁至义尽。

高太后本人也听到了这些流言碎语，大概猜到是苏词散播她谋害皇嗣的罪名，不然不会这么巧在这个时间点流传出来。

至于皇帝不曾来慈安宫探视她，定也是苏词对皇帝吹了枕头风。

若是以往，她肯定又要气得脑仁疼，现在的她身子是真的差了，也没有一个贴心人在身边伺候。

这些年有赵世逐无微不至地命人照顾着她，她几乎都忘了，赵世逐其实只是她的养子。

赵世逐能做到这一步，在她对苏词下毒手后却没处治他，这确实是仁至义尽。

她养了赵世逐这些年，又如何不知他是有仇必报的性子？他又把苏词放在心上宠着。

赵世逐冷了她一些日子，再加上没人在她跟前说苏词这不好、那不好，她突然间也恍悟过来，这些年赵世逐其实一直在包容她。

她却变本加厉，视他心爱的女人为眼中钉、肉中刺。

在苏词刚进端王府时，她其实没那么讨厌苏词，是后来看到苏词日渐受宠，才越来越讨厌苏词。

归根究底，是因为她嫉妒苏词。

同样跟的是有权有势的男人，她这一生什么都没得到。不曾得到夫君的宠爱，不曾得到后院姐妹的善待，甚至也没机会生下自己的孩子。

苏词却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皇帝的全部爱意，这是她盼了一辈子也没盼来的珍贵情感，她嫉妒苏词抢走了赵世逐的所有关注，才越走越远，无法回头。

这天苏词正在坤宁宫吃吃喝喝，就听说高太后来了。

苏词是听说了的，高太后病了快两个月了，最近才好起来。

怎么才好一点就跑到坤宁宫来找她？

四雪一听高太后来了，立刻变得紧张：“太后娘娘不会还想害娘娘吧？”

“不至于吧，我现在怀着皇嗣，她还敢下手那就是魔障了。”

说是这么说，她还是打醒十二分精神，就怕高太后非除去她不可。

高太后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坤宁宫伺候的众人严阵以待，想必是担心她对苏词下毒手。

苏词也觉得她身边伺候的众人太夸张了，生怕高太后不知道大家都在防着她。

她轻咳一声，提醒大家注意点儿。

大家同时看向苏词，这才发现自己表现得太明显。

苏词率众上前，向高太后行礼。

“行了，你怀着皇嗣，好生养着，不必拘礼。”高太后找了个位置入座。

苏词命人上茶，她自己则要了一杯白开水。

就在她琢磨高太后所为何来时，高太后打破沉默道：“本宫前些日子病了一场，最近才好些。在宫里待的时间长了，本宫也觉得烦闷，突然有点怀念在凉州时的日子。”

苏词闻言侧目，和高太后清亮的眼神撞在一块。

“年纪越大就越喜欢怀念过去，本宫也是如此。本宫想着回凉州的潜邸住些日子，明日便启程。”高太后也不赘言，道明了来意。

苏词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无论是从弹幕还是从赵世逐的言语当中，她都知道高太后这个养母待赵世逐是发自内心的好，把他当成亲儿子看待。

而高太后是把赵世逐从泥潭中拉出来的贵人……

“本宫收养皇帝的这些年，皇帝很争气，从来没有让本宫失望过。或许正因为这样，本宫变得贪心了，哪怕他娶了媳妇，也想控制他，但他早不是当年那个孤苦无依的小皇子。他长大了，也很出息，想他那样的遭遇，能遇到你本是他的幸事，本宫却不只一次干预他的后院事。他不愿来见本宫，是因为本宫的所作所为令他寒心了。”喝了一口茶水，高太后又道，“本宫回凉州后，你帮本宫多多照看皇帝。他这人性子轴，谁的话都不听，偏听你的……”

苏词静静地听着，默默点头：“儿臣省得了。”

高太后看着苏词白白胖胖的样子，就知道苏词很会照顾自己：“无论你这胎是公主还是皇子，总归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你也别只顾着吃，仔细孩子太大，生产的时候艰难。”

苏词听得这话郁闷：“儿臣也没那么胖吧？”

怎么个个都让她别太贪吃？

高太后懒得再和苏词说话，她起身道：“行了，本宫走了，你好好养胎吧。”

苏词起身道：“太后娘娘慢走。”

高太后自是听出她语气中的疏离。

她曾对苏词动杀机，而苏词是个记仇的，这样的女人在后宫才能长长久久。不过，皇帝只有苏词一个女人，自然不会有什么人敢再对付苏词。

高太后没再说话，头也不回地走远。

四雪和三梅都觉得不可思议，四雪小声道：“这么热爱权势的太后娘娘真的要回凉州了？太后娘娘舍得下这后宫的富贵吗？”

苏词轻撇唇角：“宫里头有什么好的，换作是我，我也想回凉州玩一玩。”

高太后一走，这后宫就真的没有人了。

高太后回凉州是大事，她特意派人去跟赵世逐说了一声。

赵世逐得知这个消息后，呆坐了许久，才前往慈安宫。

高太后正在大殿等着，见赵世逐果然来了，她笑了：“皇帝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明明是个绝情的，有时候又特别重情。”

赵世逐心里不好受。

他是天生孤寡命，自小被亲生父亲遗弃，亲娘又不知所踪，明明是皇子，却过得比狗都不如。

高太后的出现，让他终于活得像个人，有人的尊严，他曾经对自己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要好好孝顺高太后。

他犹豫了许久，终还是没有把亲生母亲的坟迁入皇陵，他知道母亲定是不喜欢后宫肮脏的一切，何必让她回到这个地方？

另一个原因，也是顾及了高太后的感受。

“是儿子没有调和好母后和阿词之间的矛盾。”赵世逐哑声道。

“是本宫自己贪欲太重，与你无关。本宫之所以回凉州，是想还你们夫妻二人清静，不然本宫在此可能会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