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应当

看完纸条，冯薇将纸条放到香炉燃掉，想起守在门外的姜傅母和忍冬。

她却不由得烦躁起来。

一般来说，这宫里家世尚可的夫人，都会带有自己的傅母和侍女进宫。

可她如今不愿家里人被祁炎找到，反而让自己孤立无援。

这可真是个难题。既不想牵连家人，又需要可靠之人在身边。

她倒是想过找刘贵人帮忙，但这宫里人心叵测。她不敢冒险。

她得去试试能不能出宫，若是能出宫，很多事情都好办了。

她记得皇后令牌是可以出宫的，虽然得报掖庭署，若不报掖庭署则属违反宫规。

但若是她能有办法出宫，还管什么宫规不宫规。

三月，刘贵人早前就准备的赏花宴如期在未央宫举行。

冯薇刚登后位，自然是要与各家夫人见面的。

冯薇和刘贵人一起主持了赏花宴，然后挨个认了下各家夫人。

待看到吴王世子妃柳氏向她们走来，刘贵人有些紧张。

她在冯薇耳边低语道：“吴王世子前些日子去了，娘娘可千万不要在她面前提起吴王世子。”

冯薇一惊，但未来得及细想此事，那柳氏来到她们跟前。

柳氏对冯薇行了个礼：“皇后娘娘可还记得臣妾。皇后娘娘以前和臣妾在先帝秋猎时见过。”

那时这皇后娘娘还是梁王世子妃，今日却成了当今陛下的皇后娘娘，着实是可笑。

冯薇上下打量了柳氏一番，似是有些印象。

“自是认得的，吴王世子妃这些年可好？”

那时那么多人，她和祁子恒又受到冷落，待在一角还真没怎么留意。

但祁翰当年对她和祁子恒伸出援手，她还是心存感激的。

只是那祁翰年纪和祁子恒差不多，为何会突然去了。

柳氏却回道：“臣妾还好。”

“臣妾只是没想到，秋猎一别，再见时，你竟成了宫里的皇后娘娘。倒真是出乎臣妾的意料。”

眼见气氛就要尴尬起来，刘贵人忙笑道：“世子妃，赏花宴就要开始了，饼饵也上了，世子妃不如回去坐着赏花吧。”

柳氏却盈盈行了礼：“臣妾身子不适。只是过来和皇后娘娘请个安。”

“既然己经和娘娘见上了，臣妾这就回去了，臣妾告退。”

待柳氏退下，冯薇皱了皱眉：“是否需要宣御医去给她瞧瞧，还有吴王世子是何时去的？”

刘贵人低声说道：“吴王世子去后，世子妃就没怎么进过宫。”

“倒不一定是病了，可能只是因为吴王世子的死怨怼于陛下。”

冯薇大惊失色：“吴王世子的死和陛下有关？！”

祁翰虽然傲慢，可在当年祁炎要射杀祁子恒时仍是出手帮了他们一把。她很是感激。

只是祁炎看起来和祁翰关系还算亲厚，祁炎怎会害死祁翰。

刘贵人低声回道：“据闻吴王世子的死和章家之事有关，章书瑶和吴王世子是同一天自戕的。”

冯薇心中一颤，只觉得寒意遍体而生。

若说吴王世子是被祁炎逼死的，她信这事祁炎干得出来。

毕竟祁炎连临西王这个同父胞弟都杀，祁翰只是他从父弟而己。

因着这事，这场赏花宴，冯薇有些心不在焉。

未等赏花宴结束，她就让刘贵人主持剩下的事务，自己早早回了椒房殿。

回到椒房殿后，冯薇看着摇篮里熟睡的祁睿宸，不禁隐隐担忧起来。

这宫里的亲情如此淡薄，祁睿宸以后该如何是好。

如今宫里虽然只有祁睿宸一个孩子，但这辈子那么长，祁炎很有可能会与其他夫人生下其他子嗣。

若是祁睿宸登不上那至尊之位，那就可能是下一个临西王。

若是祁睿宸登上了皇位，那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祁炎。

这两种未来，她都不希望看到发生。

她希望祁睿宸能与自己一样。

拥有家人许多的爱，能待人宽厚些，以后能遇上两情相悦的人，做一个像兄长那般温暖的人。

可她该如何是好。

只要祁睿宸在这宫里，他或许只能有那两种未来。

在这宫里，成王败寇，只有成为下一个祁炎，他才有可能坐上那至尊之位。

亥时，祁炎去到椒房殿的时候，冯薇己经睡下。

他沐浴完上了床榻，搂过她的身子，伸手去扯她里衣的腰带。

“怎么这样早就睡下了，朕不是派人来和你说，朕今晚过来吗？”

冯薇睁眼看到他，想起吴王世子的事情，不由得烦躁起来。

她伸手抵住祁炎：“我今日见到吴王世子妃了。”

祁炎顿了下：“你是想问，吴王世子是不是朕逼死的？”

冯薇盯着他：“是你吗？”

虽然她知道祁炎干得出来这事，可她还是想问上一句，毕竟祁炎如今也算是她的枕边人。

祁炎盯了她一会，坐了起来：“说是朕也没错。”

“他与章书瑶串谋假孕事件，意图用他的孩子伪装成我的孩子。”

“他为了不让朕杀了章书瑶，自戕谢罪，求朕放过章书瑶。”

“他为了章书瑶做到这般程度，朕只能让章书瑶去陪他。”

冯薇震惊不己：“他为了章书瑶自戕，章书瑶活着是他最后的愿望，你竟然还杀了章书瑶？”

祁炎转眼望向她：“章书瑶本就是死罪，她为了一己之私拖祁翰下水。”

“朕本没打算杀祁翰，祁翰却为了她自戕，她不该下去陪他？”

冯薇不由得低下了头，章书瑶和祁翰按律的确都该当死罪。

祁翰和祁炎应是有手足情分在的。

祁炎恨章书瑶，大概是因为他觉得是章书瑶害死了祁翰。

她好像无法指责祁炎什么。换了她，她未必不恨。

只是若是在平常百姓家，这样的事情或许根本不会发生。

祁炎看她不语，知她没有因此事再对自己介怀，将她搂入怀里躺下。

“阿宝，朕不管外人如何看待朕，只要你懂朕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