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孤待会便求父皇将你赐予孤

郑梨愣了下：“冯阿姊说的可都是真的？”

冯薇微微颔首：“你阿父阿母应不是故意将你送进宫里的。只是你被登记在入宫的良家子之册，你不入宫会给你们家族招来祸事。”

郑梨听见此话，忍不住哽咽起来：“可是，冯阿姊，我好想家，我是不是还要很久才能出宫。我好想我阿父阿母。”

冯薇替她擦了一把泪：“莫哭，等你长大，便能出宫了。”

从十三岁到二十五岁，良家子得在这宫里整整熬十二年。

更别说，在这宫里有着各种变故，被选入宫而无法出宫的良家子多得是，或死在这宫里，或被困在这宫里一生，甚至还可能被选往西域和亲。

可郑梨年纪太小，她总不能打击郑梨。

郑梨哭了一会，才停止了哭泣，在冯薇耳边低声说道：“冯阿姊，皇后娘娘要调我到东宫当差，我有些害怕。”

冯薇愣了一下，笑道：“太子殿下又不是洪水猛兽，不会吃了你的，别怕。你只要记住把活干好，不要顶撞那东宫的常侍大人。”

郑梨却泪眼汪汪地望向她：“可上次我瞧见那太子殿下如此欺负你，他看起来不像个好人……”

冯薇心里一紧，忙掩住郑梨的嘴，神情严肃：“阿梨，那事你万万不可再提起，特别是对其他人，否则你我小命难保。”

“太子殿下毕竟是一国储君，不会乱来的，你去了东宫以后，听从东宫常侍的安排做事，小心谨慎些，不会有事的。”

郑梨见她如此严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冯阿姊。我不会和别人说的。我去了东宫，会按照你说的做的。”

冯薇满眼怜惜地摸了摸郑梨的头：“时辰不早了，你快去歇息，明日还要干活呢。”

她刚进宫时，也像郑梨这般年纪，只是那时，可没有人像她安抚郑梨一样安抚自已。只是她运气比较好，遇上了待人宽厚的乔贵人。

待郑梨回了屋，冯薇回到屋内想起祁炎，觉得有些焦躁不安。

这两个月祁炎被建桓帝派去了外地办差，她倒是有段时日没见到他了，过了这么久平静的日子，她差点把他给忘了。

若说她想顺利熬到出宫有什么障碍，东宫那位太子殿下便是最大的障碍。她只盼他莫要将纳她入东宫这事放在心上，早日对她失了兴趣。

翌日一早，她回到了宣室殿，趁着建桓帝上早朝，着宫女内侍们洒扫干净，便替建桓帝整理起书案来。

建桓帝上完早朝回来的时候，满脸的怒色。

冯薇见状，猜想建桓帝在上朝的时候不知为何事发了火，奉上茶水后，便默默垂首站到一旁，希望能躲开帝王这股怒气。

建桓帝却没有放过她，指着她便大声道：“你从梁国澜州来的，你说，朕是大周的天子，那梁国只是大周的藩国，为何那梁国之地的百姓不尊朕，反而去尊那梁王？”

冯薇听到建桓帝的话，不敢轻率，思虑片刻，连忙跪下，方才开口道：“回陛下。那澜州偏远，百姓多无见识，只信鬼神。”

“澜州百姓笃信南离神，奴婢听闻，那南离神曾降下指示，说梁王是南离神在人间的化身，故而百姓尊梁王。”

建桓帝冷笑一声：“好一个南离神的化身。他倒是真会给自已编故事。那澜州东边不是还有许多群岛，那些岛民也信奉南离神吗？”

冯薇回道：“奴婢在澜州的时候听闻，以前那些群岛百姓是不信南离神的，但近几年有澜州百姓将南离神的供奉习俗带至了群岛。”

“说来也是奇怪，那群岛的百姓跟着供奉南离神后，倒是不再侵扰澜州百姓了。澜州百姓因此也更加笃信那南离神的护佑。”

建桓帝听闻此言，在书案旁坐下，若有所思起来，过了片刻，抬眼望向冯薇：“你是从梁国来的，你也信那南离神，尊那梁王？”

冯薇心中一颤，忙低头回道：“陛下，奴婢一家自祖父起就生活在了皇都，祖父和阿父都在朝为官，四年前阿父才带着我们返回的澜州。”

“奴婢和阿兄都是自小在皇都长大，在祖父、阿父和阿母的教诲下读的圣贤书，奴婢和家人自是不信那南离神的。”

建桓帝这才想起来此事，想来是自已气昏头了。

冯薇一家本就生活在皇都，她父亲冯修远被他罢黜了官职，责令还乡，才带着一家返回的梁国澜州，更别说她祖父死在了皇都。

建桓帝信了她说的话：“你起来吧。不必跪着了。你阿父虽然是个无能的庸官，倒是把你教得还算不错。”

冯薇忙站了起来，正要松一口气，便听到建桓帝问道：“以你对澜州百姓的了解，如何才能让他们不信那南离神？你大胆说，说错了朕也不怪你。”

冯薇思虑许久，方才回道：“那澜州百姓，靠海吃饭，出海之前，必定祈求那海上风平浪静，让他们得以捕捞海货维持生计。”

“那南离神有海神之说，是故百姓供奉南离神。可奴婢听闻，这南离神海神之说，是十几年前才在澜州盛行，疑是人为而起。”

“既是人为造神，那朝廷亦可为之。只要让百姓相信，其他神佛是高于南离神的存在，那便可用其他神佛取而代之。”

建桓帝站了起来，来回踱步了几下，抬眼望向冯薇：“你出去吧，朕想静一下，你明日去掖庭署领赏吧。”

冯薇连忙谢恩退了出去。待出了宣室殿，她才惊觉自已出了一身冷汗。她今日，算是体会了一番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她正要松一口气，不经意一回头，瞧见了站在宣室殿门口盯着她的祁炎，他的眼里，似是带着一丝莫名的神采。

冯薇刚要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连忙朝祁炎行礼：“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祁炎柔声道：“起吧。冯宫人真是让孤感到惊喜。”

冯薇知他应是在殿外听到了自已和建桓帝的对话：“陛下在殿内，李大人不在，需要奴婢为殿下通传吗？”

祁炎笑道：“不用。父皇早前已经下了旨意，孤来宣室殿不用通传，只要李常侍不在门口守着，孤便可进去。”

冯薇恍然大悟：“奴婢要去为陛下准备午膳，先行告退。”

祁炎淡淡地说了句：“去吧。”

冯薇正要往前走去，却发现祁炎挡在面前纹丝不动。她正要开口，便看到祁炎朝她走近了一步。

祁炎在她耳边低声道：“小薇，孤刚办了一件父皇会十分满意的差事，孤待会便求父皇将你赐予孤，将你纳入东宫，你可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