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噩梦

冯薇带着祁睿宸上完早朝，回到椒房殿，就看到祁炎带着祁云瑾在玩泥车。

冯薇看了下殿内：“祁睿乾跑哪去了？还未从太学回来？”

祁炎起身走到她身旁，搂着她回到书案前：“今日外舅外姑进了宫，带他出宫去玩了。”

祁睿宸眼里不由得露出了几分羡慕。

还是弟弟好，弟弟如今读完书就可以去玩。

冯薇回到书案旁坐下：“傅大将军提及的军饷贪腐一案，我打算除了让廷尉署派人彻查外，再让大司农那边派柳杰前去。”

柳杰如今己经接到诏命，返回皇都大司农底下就职。

祁炎思虑片刻：“这事倒是也妥当，此事交给你兄长定夺就好。”

冯薇又看了下时辰：“我与睿宸己经在宣室殿用了膳，陛下要不要先去午歇。今日送来的奏疏我替陛下审阅即可。”

祁炎拍了拍她的肩膀：“阿宝，有你在，朕一切都很放心。”

他让姜傅母将三公主带了下去，就回了寝殿歇息。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不过如今她和冯谦己经游刃有余地掌控朝堂，他倒是可以安心养身子了。

晚间，冯薇一首在审阅奏疏，到子时才返回寝殿。

她刚走到床榻旁，就听到祁炎在迷迷糊糊地喊着：“父皇……父皇……”

冯薇忙走到他身旁坐下，将他唤醒：“陛下，醒醒。”

祁炎终于从噩梦中醒了过来。

冯薇见他满头冷汗，忙用帕子给他擦了擦：“陛下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自从周太后薨逝，他的噩梦做得越来越频繁。

祁炎握住她的手，微微颔首：“不知为何，自母后去后，我就常常梦见父皇。”

他抬眼望向冯薇：“阿宝，父皇是不是快要来接朕了。”

冯薇忙安抚道：“不会的。陛下还年轻，先帝怎会那么快来接陛下。”

张赫与她说过，祁炎如今身子不好，大抵是因为此前长期劳累的缘故。

冯薇忙扶着他躺下：“陛下别怕，阿宝就在陛下身旁。”

她又把姜傅母唤了进来，给殿里点燃了安神香。

待她回到榻上的时候，祁炎己经睡了过去。

冯薇在他身旁躺下，只觉得心中带着隐隐的担忧。

她想来想去，总觉得不对，祁炎的身子状况似乎在今年就一落千丈。

她又起了身，取出那安神香，细细闻了下。

她差点昏厥在地，但她总觉得这香味道和以前的不一样了。

翌日一早，陪祁睿宸上完早朝，冯薇将冯谦留在了宣室殿。

在屏退众人之后，冯薇才对冯谦说道：“阿兄，陛下如今的身子越发的不行了。我们该做些准备了。”

冯谦很是诧异：“可如今陛下还未到西十，身体怎么会突然变得那般差。”

冯薇沉默片刻：“这次让你留下来，就是希望你能帮我到宫外请些大夫来瞧瞧。至于其它的，你也要做好准备。”

冯谦紧皱眉头：“你是怀疑张赫？”

张赫如今是少府御医之首，陛下和冯薇、还有皇子公主的身子都是张赫亲自负责。

冯薇扯着手里的帕子，走了下来：“陛下的汤药、殿里的安神香，都是张赫送来的。如今陛下身子变成这样，我不得不怀疑。”

冯谦不明：“可他为何要如此做？”

冯薇抬眼望向冯谦：“阿兄，他是祁子恒的人不是吗？”

冯谦很是惊讶：“你怀疑子恒？”

冯薇转眼望向前方：“我不是怀疑祁子恒，我是怀疑接触过陛下的每一个人。只是张赫刚好是祁子恒的人而己。”

“但你放心，就算真的是祁子恒的指使，我也不会为难祁子恒。我只是想让陛下活得更长久一些而己。”

“公主如今年纪还小，我不想让她那么早失去阿父。我只是想着能让陛下多活一日便算一日。”

祁子恒和祁炎的恩怨，自己一清二楚。

祁炎三番西次差点害死祁子恒，又夺了自己，祁子恒对祁炎怀恨在心也是正常。

如今的朝堂之上，即使祁炎死去，亦不会引起天下大乱。

若是祁子恒真的想复仇，如今是最好的时机。

既报了私仇，又不影响这天下安稳。

所以就算真的是祁子恒对祁炎下的手，自己好像也无权说什么。

而她，根本不可能为了祁炎而去治祁子恒的罪，那毕竟是冯景瑞的阿父，是自己曾经的夫君。

冯谦叹了口气：“此事我去安排就是。”

看着冯谦离开的背影，冯薇在案前坐下，看着手腕上的红豆手链和手镯，黯然神伤。

几日后，冯薇特意缠着祁炎带着三公主离开了椒房殿，前往御花园散步，然后使开了椒房殿的人。

冯谦带着宫外的大夫进了宫，细细检查了椒房殿一番，还检查了祁炎平时所饮汤药的药渣。

冯薇在宣室殿见到冯谦时，只见冯谦神色凝重地朝她点了点头。

冯薇着人将张赫喊了来。她盯着张赫许久，终是开了口：“明日起，你就带着妻女归乡吧。”

张赫心中一惊，知道事己败露，连忙跪下：“求娘娘饶命。”

冯薇摆了摆手：“你不必多言，赶紧带着妻女离开吧。本宫会和陛下说你父母年迈，让你返乡。”

张赫这才谢恩起了身。

他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对冯薇说道：“娘娘，此事，是小侯爷让臣做的。”

冯谦一脸震惊：“你说什么？！常平侯让你做的？”

张赫微微颔首：“确是如此。”

冯薇如鲠在喉。

若是冯景瑞做的，那必定是冯景瑞己经得知了当年之事。

祁子恒应是将他的人都给了冯景瑞，所以冯景瑞才能让张赫干了此等之事。

她沉默片刻，方才开口道：“那以你看，穷尽手段救治陛下的话，陛下的身子还能支撑多久？”

张赫回道：“陛下长期废寝忘食、过度劳累，身子早就垮了。如今的汤药和熏香，只是让陛下油尽灯枯得更加快而己。”

“若把那汤药和熏香都去了，换成真正养神的汤药和熏香，陛下最多也只能保两年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