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选择

听着赵淮安的话，陆菀音看着楼下正与人开怀畅饮的沈卓文，忍不住红了双眼。

她认识沈卓文时，他已是一名颇为成功的商人，游历各地，看遍世态炎凉，所以大多时候都是成熟稳重的模样。

他只有私下与她在一起时，才会与她多开玩笑，偶尔露出他幼稚的一面。

可她从未见过他在外这般肆意张狂的模样，像是从未历过这世间的疾苦与沧桑。

若他不经商，若他不游历各地，若他不遇上她，或许这才是他原本该有的模样。

身出名门，高门贵子，无忧无虑，可过上任何想过的日子。

他是沈卓文，可他不是她所认识的沈卓文。

眼前的沈卓文这般的自由惬意，她又怎能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那个爱着她、属于她的沈卓文，已经死在了那个巷子里。

她伫立许久，终是擦了把泪，颓然在椅子上坐下，方才开了口：“我选第二个，我不会再找他。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听到她给出他想要的答案，赵淮安看着泪眼婆娑的她，却不知为何，没有预想的那般高兴。

此时，韩良匆匆走了进来：“殿下，段剑逃了。是否需要继续搜捕？”

赵淮安回过神来，摆了摆手：“既然逃了，便算了。这几日把农田的事情办妥便回景都吧。”

一个残废的段剑，怕是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赵淮安又望向对面垂着头，一言不发的陆菀音，站了起来，伸出了手：“既然不与他相认，那便与孤回去。”

他又抬眼望向那戏台：“真想看戏，回去孤请戏班子进东宫给你排。”

陆菀音今日的心情已是跌到谷底。她抬眼看了下楼下，终是握住了赵淮安的手，跟着他出了包房。

沈卓文喝完手中那壶酒，下意识地抬眼望向那个包厢，只见窗户边已空无一人。

不知为何，他今日总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他总是莫名想起适才那位表兄的孺人，然后心里堵的厉害，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总觉得，自已以前或许不只是认识她，可能还很相熟。只可惜，这两日段剑不知跑哪去，否则还能问下。

他越想心口的窒息感越重，便放下手中酒壶，离开了酒楼。

此时，戏台上的压轴戏终于开唱。

那女子咿咿呀呀地唱着：“……秋风萧瑟忆难寻，梦里依稀影渐沉。重逢未识旧时颜……”

女子的声调哀怨而凄凉，底下热闹的氛围逐渐安静下去。

不久后，有公子起哄：“东家，换一个，别老演这些哀怨的情情爱爱戏码。”

东家连连道歉，喊停了戏台上的戏，换了一出热闹的武打戏，酒楼这才又热闹起来。

沈卓文回到客栈，刚打开房门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他走到里间，瞧见段剑正倚靠在床边，失了右手，身受重伤。

他忙上前将段剑扶起：“你怎么受这样重的伤，我送你去药谷。”

段剑忙伸手拉住了他：“公子，这两日可有人来寻你？”

沈卓文愣了片刻：“确有位太子表兄来寻我，我今晚还见到了他的侍妾。”

段剑挣扎着站了起来：“公子赶紧与我离开此处，勿要再停留。我的伤无碍，离开此地再做处理。”

沈卓文忙拉住他：“为何？我与那表兄有仇？”

段剑方才说道：“公子与那位太子殿下素来不睦。公子以后勿要再见他。我们赶紧离开，勿要惹你父亲担心。”

沈卓文停顿了下，尽管心有疑虑，但看段剑那重伤的模样，忙收拾起包袱来：“那我们先去最近的县找个地方替你医治。”

赵淮安带着陆菀音回到客栈，便对陆菀音说道：“你先回房歇息，孤有事要与韩良他们商议。”

陆菀音一言不发回了房。赵淮安虽觉得她情绪不对，但仍去了与韩良等人商议事情。

陆菀音回到房间，杨嬷嬷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忙上前问道：“姑娘，发生何事了。”

陆菀音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杨嬷嬷担心地在一旁陪着她。

好一会，杨嬷嬷才听到她开了口：“嬷嬷，我想吃你做的汤面，你能不能去客栈的膳房给我做一碗。”

杨嬷嬷忙回道：“那你等等我。我去去就回。”

待杨嬷嬷离开后，陆菀音起了身，将那床榻上的床单掀了下来，拧成了一股布绳。

她盯着那房梁，终是踩着那凳子，将那布绳悬挂了上去。

那玉珠子她不止问过赵淮安一次，赵淮安是铁了心不还给她了。

既然沈卓文已经死了，她又回不去，那她便随他去吧，总比被关在东宫当个侍寝生孩子的侍妾强。

反正，怀上了孩子可能会被害死，生孩子可能难产而死，那沈皇后和沈丞相还想弄死自已。

虽然吊死属实是有些难看，但是这好像是这房里比较好办的方式了。

她昔日都没有勇气去寻死，今晚难得她情绪上来了，决定试一试，说不定死了不需要那玉珠子也能回去。

她将头塞进那布绳绑成的绳结上，还在迟疑的时候，却一不小心将那矮凳踢倒。

她经验又不够，那绳结卡的地方不对，既勒不死又悬挂在空中，她用手抓着那绳结，便挣扎了起来。

她不禁在心中暗暗骂起了自已，连个自杀都做不好。

杨嬷嬷下好面条，回到房间一打开门便看到她悬在空中挣扎，吓得整碗面摔在了地上。

杨嬷嬷急匆匆跑过去便抱着她的腿往上顶，大喊道：“来人！快来人！夫人上吊了！”

“这被黎县令霸占的农田都已经归还回去了。就是这黎县令背后是晋王的母亲王夫人的族人……”

几人正说着，却突然听到杨嬷嬷惊慌失措的喊声。

赵淮安一惊，忙冲到陆菀音的屋子，只见陆菀音正悬挂在不知哪来的布绳上挣扎，杨嬷嬷正费劲地扶着她的脚，地上是被踢倒的凳子。

韩良忙跃上去一剑砍断了悬挂在房梁上的布绳，赵淮安则与杨嬷嬷将陆菀音一把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