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天下万民

此时，韩良敲了敲门：“殿下，林烨来报，张大人在府衙等你，有要事商谈。”

赵淮安这才回过神来，放下手里的字稿，平复了下心绪，才走出了房门。

赵淮安回到府衙，到了正堂，便见张贺愁眉不展。

张贺见他回来，忙问道：“殿下，适才林烨告知臣，这冯东家一家全被灭口，那李东家被人劫走，那这李夫人如今何在？”

林烨并不知晓那李夫人的消息，他不得不来问个清楚。即使李夫人不能言语，也得确认下她是否知晓账本一事。

赵淮安沉默片刻：“李夫人如今已经下落不明。”

无论她这两日是否能熬过，无论她是生是死，她都不再是那李夫人。

张贺却一脸怀疑，他适才明明听下属说，太子殿下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一女子抱回了这刺史府衙。那女子真不是那李夫人？

他直接问出了口：“臣听闻适才殿下将一女子带入了这府衙后院，还召了军医。请问那女子是何人？”

赵淮安转过身，徐徐端起了一杯茶：“她是孤东宫的逃妾。孤适才刚好遇见了她，将她带了回来，有何不妥？”

张贺愣住了，他连陛下后宫的事情都不清楚，更何况这东宫之事。可太子既说是东宫的事，他再怀疑也不好再问。

张贺回过神来：“这灭口之人，麒麟军应与他们交过手，韩中郎将他们可有线索？能否查到那灭口的人是何人指使？”

赵淮安忆起那巷子之事，他自然认得，那是舅舅府中的府兵首领段剑。不必多想，此事，必然与丞相府有关。

可是，他与韩良只是在巷子里认出了段剑一人，陆菀音与沈卓文身份又被揭开，段剑完全可以辩解是奉丞相之命寻找沈卓文。

到时，她的身份亦会被公诸于众。自已的逃妾，竟然与沈卓文在民间成了夫妻，这于东宫而言，是多大的丑闻。

赵淮安抿了口茶：“麒麟军捉到了几个歹人，等他们审讯完，应该会有结果。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将那些被绑的商人找到。”

即使账本之事没了人证，但物证还在，只要那些被绑架的商人肯作证，父皇又采信的话，应该足以证明杨理亏空赈灾款一事。

张贺叹了口气：“只能如此了，那臣再去看下那账本，既然证人都不在了，就由臣去与陛下讲清楚那账本之事吧。”

张贺离开正堂，回到府衙的后院，只见两名麒麟军正守在一个厢房的门口。

对于太子所说逃妾一事，他始终是抱有怀疑的。李夫人失踪，太子就寻回了他的逃妾，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再思及太子近日来对那李夫人的种种行为，张贺不禁皱起了眉头，只怕此事，并非是太子殿下所说的这般简单。

他朝着那厢房走了过去，待到了门口，方才问道：“这房里住着的是何人？”

那两名麒麟军守卫互相看了一眼，回道：“大人，属下不知。殿下只是命我们守着，说是莫让他人打扰房里的人。”

张贺听闻此言，点了点头：“我就问一下，不必让殿下知道。我先回房了。”

晚间，赵淮安端着那汤药进了厢房。他扶起陆菀音靠在身上，端起那碗汤药，拿起勺子想喂她，却发现喂不进去。

他从来没有照顾过人，更别说是昏迷不醒的病人。

赵淮安只得放下那碗汤药，将她放回床上躺好。

他出门将韩良唤了过来：“你去将李宅府中的那位嬷嬷家丞接过来。”

杨嬷嬷听韩良说陆菀音受了重伤，需要她去照顾，便着急地跟着韩良回了刺史府衙。

回到刺史府衙，她向赵淮安行了个大礼。她在来刺史府衙的路上，已经听韩良说了，那位年轻的大人是太子殿下。

她也猜到了，昔日纳了陆菀音为妾的，应是那太子殿下，所以沈卓文与陆菀音才被人追捕了那么久，还要易了容貌才敢外出。

赵淮安看着杨嬷嬷将那汤药一勺勺给陆菀音喂了进去，才对杨嬷嬷说道：“你就留在此处照顾她。照顾好了，孤有赏。”

说罢，赵淮安离开了厢房。

杨嬷嬷这才看着床上的陆菀音，擦了一把泪。

如今公子下落不明，姑娘又重伤不醒，明明一家人刚过完中秋，明明前一日他们还好好的，姑娘还想着和公子成亲来着。

怎的就变成这样了。

翌日，各处施粥的粥棚已经重新搭了起来。

因为那码头东仓的粮食被大火烧毁了一部分，赵淮安着林烨带着一队麒麟军紧急运送剩余的白银前往交州购买粮食。

赵淮安与张贺仍旧去街上巡视赈灾情况。

李宅附近已是空荡荡的一片，只有灾民在茫然徘徊。

张贺想，他们大概是在等这李宅的粥棚。只是这李宅的粥棚怕是搭不起来了。

是自已太过大意，才让那李东家与冯东家遭遇这般劫难。

这一路过来，商铺紧闭，灾民遍地，满城萧条。不过短短几日，这热闹繁华的商贸重镇就变成了此番模样。

张贺叹了口气：“一个贪腐的地方刺史，就将这江南的百姓搅得民不聊生，流离失所，商人被谋财害命。”

更别说那百官之首沈丞相了。

沈丞相在各地任命自已的门生为官，早有传闻他利用门生四处敛财。

那杨理府中没有搜出那赈灾的白银。不用想都知道那白银到了何人手上。

只是办案讲究证据，那杨理却死活不肯说出白银的去处。

张贺又望向太子：“殿下身居高位，一言一行都事关百姓福祉，无论何事，都应以天下为先，以万民为重。”

那沈丞相是太子的舅舅，太子与丞相府一向关系紧密。若是太子一味念着那些个人私情，又怎能肃清吏治，还朝堂一片清明。

赵淮安看着那些衣衫褴褛的灾民，又想起近日丞相府派人来这镇南县灭口之事，心中百感交集。

舅舅的人居然如此残忍，为了灭口，烧毁灾民的救命粮，还残忍地杀害了冯东家一家老小。

此前他一直无法相信舅舅利用门生敛财的传闻，可如今看来，这些传闻都是真的。

舅舅身居丞相一职，在朝中已然呼风唤雨，为何还要贪得无厌，为所欲为，无法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