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中秋

赵淮安接过那雪梨银耳汤，便回道：“谢母后。”

他自然知道，今晚沈皇后唤他过来，应是为了他在东宫将陆菀音的失踪迁怒于丞相府之事。那东宫里早已遍布了母后的眼线。

他没喝两口，便听到沈皇后开了口：“陆孺人之事，本宫已经知晓。你舅舅已经派人去寻沈卓文和陆孺人。”

“东宫的人加上丞相府的人，总能找到他们，你不必太过焦虑。你有何事，都可寻你舅舅帮忙。”

赵淮安忙回道：“儿臣知道了。”

他当然明白，此事与丞相府无太大干系。

可若不是舅舅向来对沈卓文缺乏管教，任由沈卓文胡作非为，沈卓文背后又有丞相府撑腰，他又怎敢做出此等荒唐之事。

沈皇后见他心情尚可，开门见山道：“中秋晚宴选妃一事，你是如何想的？”

赵淮安知此才是沈皇后的最终目的，答道：“儿臣答应过母后的事，自然不会忘。只是中秋晚宴一事，还需母后自个想法子。”

沈皇后这才放心了几分：“你不必忧心，本宫会想法子让你不失体面地离开晚宴，你不在，选妃之事自然不了了之。”

中秋，未央宫。

此次晚宴，大臣们都令家中女眷精心打扮，尤其是三公九卿家的贵女们，更是争彩夺艳。

虽则他们早已耳闻，沈家之女是沈皇后早已选定的东宫太子妃人选，但周武帝此次的旨意，明显是要给太子选妃。

同为朝廷命官，他们当然知晓沈丞相在朝中一手遮天。只是周武帝此举明显是对沈家不满，他们当然不会放过此次机会。

晚宴之上，沈皇后和周武帝早早便来了，坐在高台之上。赵淮安则坐在了他们稍下方，其它皇子则坐在赵淮安之下。

而沈哲作为丞相，为百官之首，坐在了离皇子们最近的地方。太尉傅凯与御史大夫崔泽霖紧随其后。女眷们则坐在了百官之后。

周武帝扫了一眼殿下，对傅凯说道：“太尉，傅晴今晚是否来了？”

他曾探视过公主读书，对傅晴的才华印象深刻。虽然沈皇后与沈家让他很是不满，但沈皇后倒是给公主请了位好先生。

傅凯忙回道：“家女这两日身体不适，恐冒犯天威，故而留在家中静养。”

他那个宝贝女儿，为了不来这中秋晚宴，给自已浇了两桶冷水，吹了一晚冷风，硬是让自已染上了风寒。

周武帝望向站在一旁的中常侍李忠，李忠忙上前低声道：“陛下，太尉昨日确是遣人来宫中奏请太医去太尉府上诊治。”

周武帝又望向傅凯：“既是如此，那便让她在家中多歇数日，再进宫给公主授业吧。”

真是可惜，傅晴才貌双全，太尉的家世又可与丞相抗衡，本是太子妃的极好人选。

傅凯忙回道：“谢陛下。”

沈皇后听闻皇帝与傅凯所言，有点按捺不住。她看重傅晴的才华，才请她进宫给公主授业，没想到皇帝竟起了那番心思。

周武帝又望向崔泽霖，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御史大夫家就算了，连个孩子都没有，更别说女儿了。

他又望向底下的官员，那些个大臣倒是带了不少女眷过来，只是他都没怎么见过。罢了，让他那儿子自个选吧。

此前他已经下旨，让各家未定亲的适婚女眷准备才艺，他正想让李忠宣告献艺环节的开始，便看到沈皇后起了身。

沈皇后向周武帝徐徐行了个礼：“臣妾今日身体不适，想先行告退，请陛下应允。”

周武帝见她如此，心中不悦，但仍说道：“既然身体不适，那便回去歇着吧。让太医去瞧瞧。”

待沈皇后退下，献艺环节开始。

太常家的女儿刚上来起舞，便见一名内侍匆匆跑来，向周武帝禀报：“陛下，皇后娘娘身体欠佳，召太子殿下前去侍奉。”

那内侍当着百官说出皇后召太子侍疾的旨意，如若周武帝不允，赵淮安不从，则是有违孝义。

听闻内侍此言，赵淮安忙起身向周武帝行了个礼：“父皇，既然母后召儿臣前去侍奉，儿臣先行告退。”

不知为何，他看着这些贵女，又忍不住想起了陆菀音，实属是感到烦躁。

周武帝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微微颔首：“既然你母后召你，那便去吧。”

赵淮安离开后，一众大臣与各家贵女看着赵淮安空荡荡的位置，面面相觑。

皇后这是公然与陛下作对。可这太子离了座，献艺还要继续吗？

周武帝却只是淡淡地开了口：“献艺继续。”

益州，芩县。

沈卓文牵着陆菀音，一路穿过喧嚣的人群，登上了芩县最高的观月阁。他们都已戴上了伪装的假面，脸上已不是昔日模样。

今夜，为和陆菀音赏月，沈卓文花钱将观月阁包了下来，还让人在阁楼上摆了一席丰盛的菜肴。

陆菀音吃了两口菜，望向那轮明月，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自已的脸。

虽然这个易容的假面做得异常逼真，但她还是不太适应。可如今出门，她只有戴上这个假面，才会觉得安心。

沈卓文忙伸手轻轻挡住她的手：“阿音，你别老摸这个假面，会变形的。你多戴些时日，便会习惯。”

陆菀音这才放下了手，望向沈卓文：“你以前，也是这样过节都不归家吗？”

在这个封建王朝，中秋的习俗倒是无甚不同，都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他当真要为了她，从此浪迹天涯，有家不归？

沈卓文倒了杯茶：“自从我母亲走后，我便很少归家。这样的节日，我早已习惯了在不同的地方，与不同的人过。”

陆菀音这才松了口气。若沈卓文是个恋家之人，却为了她离家出走，有家不能归，那她可真是罪大恶极。

她抿了口茶，问出了那个她从未问过的问题：“你为何会选择经商？傅晴和我说，商人身份低贱，颇受轻视。”

她也是在宫里，听傅晴讲那朝廷大策，才知道这个封建王朝如同她所知的很多朝代一般，重农轻商。

可沈卓文身为丞相之子，又是沈皇后的侄子，走仕途的话必定步步高升，为何要去经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