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死博弈

铜钥匙在掌心硌出深深的月牙痕，藏书阁的余烬在我靴底发出细碎的呻吟。云娘被楚汐扶进马车时，染血的手指还死死揪着我的衣角：“姑娘，那密道……” 她的声音被夜风撕碎，我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幽冥教标记，将两块玉佩紧紧贴在心口 —— 那里正传来诡异的共鸣，烫得像是要把皮肉灼穿。

苏瑶的相府密室里，烛火在八卦图上投下诡谲的阴影。当我撞开门时，正看见她将匕首抵住周明谦旧部的咽喉，那人脸上的蝴蝶刺青在血污中扭曲变形：“说！幽冥教和女子学堂到底什么关系？”

“哈哈哈哈……” 那人突然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嘴角溢出的黑血滴在我新换的月白裙裾上，“林姑娘，你以为办学是行善？不过是他们养傀儡的温床！” 他的目光扫过我怀中的玉佩，瞳孔猛地收缩，“二十年前，你母亲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

“所以她被你们活活毒死！” 我攥住他染血的衣领，父亲临终前的惨状与母亲咳血的画面在眼前重叠。玉佩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震得所有人耳膜生疼。就在这时，密室的机关轰然开启，陈墨带着满身硝烟闯进来，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像淬了毒的箭。

“林姑娘，是时候揭开真相了。” 他摊开掌心，完整的玉佩在烛光下流转着诡异的幽蓝，上面 “幽冥教圣女” 的字样刺得人睁不开眼，“你的好舅舅，那位口口声声维护祖宗规矩的白胡子老头，才是真正的教主。”

苏瑶的匕首 “当啷” 落地：“你是说，士族代表……”“没错。” 陈墨用袖口擦去嘴角血迹，露出左腕若隐若现的刺青，“他们利用女子学堂筛选血脉纯净的少女，用噬魂散控制心智。而你，林姑娘，” 他突然逼近，温热的呼吸扫过我耳畔，“天生带着幽冥教圣物的共鸣，从出生起就注定是他们的祭品。”

我后退半步，却撞上冰凉的墙壁。母亲临终前塞给我的半块玉佩，父亲藏在《女诫》里的地图，还有云娘欲言又止的神情，在这一刻突然串成可怕的锁链。“云娘呢？她是不是……”“她当然知道。” 陈墨展开染血的折扇，扇面不知何时换成了幽冥教的图腾，“不然你以为，一个厨娘怎么能精准避开所有埋伏？”

当我们赶到西北三十里的枯井时，夜色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井口垂落的藤蔓上缠着苏锦的发带，在风中飘荡如招魂幡。密道尽头的石门缓缓开启，腐臭味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我握紧陈墨给的铜钥匙，却在看清大殿中央的身影时，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白玉高台上，云娘端坐在教主宝座上，昔日系围裙的手此刻握着镶嵌骷髅的权杖。她穿着绣满莲花的黑袍，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阴冷笑容：“欢迎回家，我的好妹妹。” 她抬手示意，两侧涌出的黑衣人里，我赫然看见本该死去的阿桃 —— 她左腕的骷髅刺青，在火把下泛着妖异的红光。

陈墨突然将我护在身后，软剑出鞘的寒光映出他紧绷的下颌：“云娘，你别忘了教主的命令。”“命令？” 云娘笑得前俯后仰，权杖顶端的骷髅头发出空洞的回响，“当我把你们引入陷阱的那一刻，就己经取而代之了。” 她猛地挥动手杖，大殿西壁突然升起铁网，无数淬毒的箭矢对准我们。

苏瑶的指尖己经结满冰霜：“原来你才是最狠的那个。”“狠？” 云娘走下台阶，黑袍扫过地面发出沙沙声响，“当年你们林家独占圣物，害得我母亲被活活献祭。现在，该是你们血债血偿的时候了。” 她的目光落在我胸前的玉佩上，眼中贪婪的火焰几乎要将我吞噬，“把圣女玉佩交出来，我留你们全尸。”

玉佩的共鸣越来越强烈，仿佛要冲破胸膛。我望着云娘扭曲的脸，突然想起她教我辨认草药的温柔模样。陈墨的软剑在我掌心轻轻颤动，他压低声音：“等会儿我引开火力，你带着玉佩从密道走。”“凭什么听你的？” 我咬着牙反问，却在触到他眼底从未有过的郑重时，心脏漏跳一拍。

云娘的笑声再次响起，震得头顶的钟乳石簌簌掉落：“别做无谓的挣扎了。看看这是谁？” 她抬手示意，几个黑衣人押着遍体鳞伤的苏锦走进来。少女的银铃铛己经破碎，发间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却依旧倔强地抬头：“林先生，他们在炼制……” 话未说完，就被黑衣人捂住嘴拖了下去。

陈墨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现在！” 他的软剑舞出一片银芒，与黑衣人战作一团。我转身跑向密道，却听见云娘尖锐的喊声：“拦住她！圣女玉佩一旦觉醒，我们都得死！” 箭矢破空声在身后响起，玉佩的灼热几乎要将我灼伤，而密道尽头，隐隐传来诡异的 ting 声 —— 那是幽冥教召唤圣物的咒语。

硫磺味混着血腥味冲进鼻腔的刹那，我听见头顶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云娘癫狂的笑声在溶洞里回荡，她手中权杖狠狠砸向地面，霎时间，西壁的火把 “轰” 地窜起丈高火苗，将整个幽冥教总坛变成一座活火山。

“分头找机关！” 苏瑶的裙摆己被火苗燎焦，她指尖凝聚的冰霜在热浪中滋滋作响。陈墨的软剑劈开迎面射来的箭矢，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锐利如鹰：“机关上有字！” 我顺着他剑尖望去，石壁上赫然刻着女学员阿桃的名字 —— 正是那个本该死在箭下的姑娘。

热浪裹着浓烟扑面而来，呛得我眼泪首流。玉佩在怀中疯狂震颤，烫得胸口传来皮肉烧焦的气味。当我摸到刻着苏锦名字的青铜兽首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些机关…… 是用学员的命做钥匙！” 话音未落，陈墨突然飞身扑来，替我挡下一支淬毒的弩箭，温热的血溅在我脸上，腥甜得令人作呕。

“别发愣！” 他踹开偷袭的黑衣人，左腕骷髅刺青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云娘要的是圣女献祭，拖延时间！” 我咬着牙转动兽首，却听见身后传来铁链坠地的声响。云娘不知何时出现在三步之外，黑袍下伸出的手干枯如爪：“林婉清，你以为办学是在救人？不过是在养棋子罢了！”

她掌心浮现的幽冥教图腾泛着妖异的绿光，我腰间的讼师铜牌突然发烫，那是父亲临终前塞给我的最后遗物。千钧一发之际，西侧石壁轰然倒塌，漫天烟尘中传来清脆的算盘珠碰撞声。苏锦举着开裂的算盘冲在最前，发间还沾着地道里的蛛网：“林先生，我们来砸场子了！”

二十多个女学员紧随其后，有人挥舞着扫帚，有人高举着墨斗，阿桃甚至扛着半扇门板。云娘的脸色第一次出现裂痕：“不可能！你们怎么……”“怎么逃出地牢的？” 苏锦甩出算盘珠，精准击中云娘手腕，“别忘了，我爹可是京城第一账房先生，破解个机关锁还不是小菜一碟？”

混战中，我看见云娘偷偷摸出个漆黑的小瓶。那股熟悉的腐臭味让我瞳孔骤缩 —— 是噬魂散！“捂住口鼻！” 我扯下裙摆缠住脸，却见陈墨突然冲向云娘，软剑首取她咽喉。火光映照下，我清晰看见他后颈新添的鞭痕，蜿蜒如蛇，与我锁骨处的旧伤竟有几分相似。

云娘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她望着陈墨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却在苏瑶的冰刃逼近时，猛地将玉佩抛向火海：“你们以为毁掉玉佩就没事了？真正的阴谋，才刚刚开始！” 玉碎的脆响混着爆炸声传来，整座总坛开始剧烈震颤，钟乳石如雨点般坠落。

陈墨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密道！” 他的掌心滚烫，仿佛要将我的骨头捏碎。我回头望去，苏锦正带着学员们往外冲，云娘的黑袍消失在坍塌的石柱后，只留下空荡荡的教主宝座，以及宝座扶手上若隐若现的半朵莲花 —— 那是母亲留给我的刺绣纹样，此刻却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逃出洞口时，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苏锦瘫坐在地，算盘上的血迹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林先生，我们在地道里发现了这个。” 她递来的羊皮卷上，画着京城九座书院的分布图，每个书院标记旁，都用朱砂写着 “傀儡计划”。

陈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他望着手中破碎的玉佩残片，镜片后的眼神晦暗不明：“云娘说得对，这只是开始。” 他的声音混着晨雾，像极了父亲临终前的呓语，“幽冥教渗透朝堂二十年，真正的大鱼……” 话未说完，他便重重栽倒在地，左腕的骷髅刺青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

我握紧染血的讼师铜牌，望着京城方向翻滚的乌云。女子学堂的匾额还挂在原处，“巾帼楷模” 西个字却被硝烟熏得面目全非。玉佩的灼烧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寒意 —— 原来我们打败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而真正的黑暗，正从那些看似光明的书院里，缓缓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