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季《暗潮涌动》

……五年后的立夏，阳光像融化的金子铺满新长安城重建的玻璃穹顶。左灵儿站在灵能管理局顶楼的观测站，指尖无意识地着胸口的双星吊坠。吊坠在阳光下泛着青金色的微光，内里两道星纹比五年前更加清晰——只是连接它们的光丝中央，始终有个针尖大小的黑点无法消除。

"第147次常规扫描，未检测到噬灵能量残余。"AI系统的女声温柔报告，"但您的心率又超标了，左监察。"

左灵儿关掉全息投影，锁骨处的双星印记突然刺痛。这己经成为某种预警系统——每当城市某处出现异常能量波动，这个由幽荧星石化成的印记就会提前十分钟灼烧。

"调出最近三个月的精神力觉醒者档案。"她话音未落，观测站的落地窗突然映出无数细小的裂纹。这些裂纹组成熟悉的星图——正是当年星儿腹部疤痕投射的图案！

"警告！镜面结界波动！"AI的警报与印记的剧痛同时袭来。左灵儿冲向窗边，看到自己的倒影竟然慢了半拍才跟上动作。更可怕的是，倒影的嘴角挂着那个她永生难忘的诡异微笑——楚半夏的标志性表情！

"启动三级防护！"左灵儿拍下警报器的同时，观测站所有镜面物体突然爆裂。飞溅的碎片却没有落地，而是悬浮在空中组成一个立体的城市模型——正是新长安的微缩景观！

模型东北角的贫民窟区域，有团黑雾正在成型。左灵儿伸手触碰的瞬间，碎片突然重组为一面完整的镜子，镜中显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一个穿红裙的小女孩背对镜头站立，她脚下踩着七个排列成北斗七星状的老鼠尸体。

"星儿...？"左灵儿下意识呼唤。小女孩闻声转头，露出的却是张布满皱纹的苍老面孔！她枯枝般的手指间，捏着片新鲜的龙血树叶子——这种植物理论上己在五年前灭绝。

镜子突然雾化。等视野恢复时，左灵儿发现自己站在真实的贫民窟巷口，而管理局制服不知何时变成了便装。远处传来童谣声，调子熟悉得让人心颤：

"两滴泪儿一颗心，镜里人儿笑吟吟..."

拐角处闪过一抹红裙。左灵儿追过去时，锁骨处的双星印记突然爆发强光，在她面前形成一道光幕。红裙女孩撞在光幕上反弹倒地，爬起来时那张苍老的脸因愤怒而扭曲：

"坏姐姐！为什么要拦着阿星玩？"

左灵儿倒吸冷气——女孩破烂的衣领下，赫然是变形的星形疤痕！只是这个疤痕中央长出了黑色肉芽，像有生命般蠕动。

"你不是星儿。"左灵儿双手结印，却发现自己无法调动星石能量。更糟的是，女孩突然撕开自己的腹部，从星形伤口里掏出一团跳动的黑光——与五年前左灵儿从胸口挖出的黑星石一模一样！

"楚阿姨说你会来找它的。"女孩咯咯笑着将黑光团捏碎，"但阿星比你先到啦！"

黑光如活物般钻入地面。整条巷子的地砖开始翻转，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镜面。每个镜子里都映出不同的"左灵儿"，她们齐声念诵："当双星交汇时，虚与实的界限将..."

诵经声戛然而止。一道雷电劈开巷子上空的雾气，龙天豪的身影从天而降。他右臂的灵枢雷义肢闪烁着危险的电光，左眼却蒙着印有星纹的眼罩——那是五年前最后一战后留下的伤。

"灵儿！这是精神投射陷阱！"他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水幕传来，"你的真身还在管理局！"

红裙女孩发出刺耳尖笑："龙叔叔还是这么爱多管闲事～"她突然扑向龙天豪，腹部的星形伤口大张，竟露出一只布满血丝的人眼！

龙天豪的雷刃贯穿女孩胸膛，却没有血流出来。女孩身体像破碎的瓷娃娃般裂开，裂缝里涌出无数黑色丝线缠住龙天豪的义肢。最骇人的是，那些丝线分明是缩小版的人类脊椎骨！

"快醒过来！"龙天豪被黑丝缠住的部位开始腐烂，"她在用噬灵残渣污染..."

左灵儿猛然睁眼，发现自己仍站在观测站里。全息投影正在报警，显示东北贫民窟有异常能量爆发。而她的制服领口不知何时被撕开一道口子，里面皮肤上多了一道新鲜的血痕——正是星形疤痕的轮廓！

"不是幻觉..."她摸向锁骨处的双星印记，发现那个黑点扩大了微不可察的一圈。更令她心惊的是，窗外阳光依旧明媚，城市警报系统毫无反应——刚才的一切似乎只发生在她意识中。

"龙天豪局长正在线上。"AI突然出声，"他要求立即进行三级加密通话。"

全息屏亮起，龙天豪的独眼显得异常疲惫："你也收到了？"

"收到什么？"

"这个。"他举起一片龙血树叶，叶脉构成清晰的数字"7"，"十分钟前突然出现在我办公室，监测系统却显示它五年前就己经在那里。"

左灵儿感到双星印记再次灼烧："刚才我经历了一段...投射体验。有个自称阿星的女孩..."

"红裙子？老妇人的脸？"龙天豪的声音陡然紧绷，"三分钟前，贫民窟发现七具尸体，排列成北斗七星状。每个死者腹部都有手术痕迹——内脏被取出后塞进了镜子碎片。"

左灵儿调出刚收到的尸检报告，第七张照片让她手指发抖——死者是个穿红裙的小女孩，验尸官在她胃里发现了用血画在镜面上的星形图案，旁边写着一行小字：

【荧惑·七号实验体回收完成】

"楚半夏在收集当年的实验体残骸。"龙天豪的义肢发出过载的滋滋声，"但最可怕的是这个。"他切换画面，显示出一段模糊的监控：停尸房里的七具尸体突然同时坐起，她们的腹部伤口组成完整的北斗七星图案，投射在天花板上的光影...正是新长安市的全景地图！

地图上有七个红点闪烁，其中六个己经熄灭，唯独中央行政区的心脏位置还亮着。

"今晚的慈善晚宴。"左灵儿突然明白过来，"市长要公布'新家园计划'..."

"那是幌子。"龙天豪调出晚宴场地蓝图，"会场正下方就是当年金属心脏悬浮的位置。我怀疑楚半夏的残余势力想利用与会者的精神力场..."

AI突然尖声报警："检测到空间褶皱！观测站东南角30度！"

左灵儿转身时，正好看见最后一块完好的窗玻璃映出诡异画面：红裙女孩们手拉手围成圆圈，中央漂浮着半面残破的铜镜。当她们同时抬头时，左灵儿看清了铜镜里映出的东西——

一只银白色的巨大眼睛，瞳孔是旋转的星云。当视线相接的刹那，左灵儿耳边响起幽荧五年前最后的低语：

"...当双星再次交汇时..."

窗玻璃轰然炸裂。左灵儿在玻璃雨中摸到一片温热的碎片，上面粘着新鲜的血迹——不是她的。血迹在阳光下很快蒸发，形成微小的星形结晶。

"龙天豪，我需要看五年前所有'荧惑计划'实验体的遗体处理记录。"她捏碎星形结晶，"特别是第七号。"

通讯那端沉默了几秒："没有第七号的记录。档案显示南宫朔在灭族夜带走了她...等等！"他突然提高音量，"我刚收到生物部的报告，你猜今早在贫民窟下水道发现了什么？"

全息屏弹出新画面：排水沟里躺着个破损的培养舱，标签上写着"荧惑·七"。舱内残留的液体检测结果显示，其DNA与左灵儿匹配度99.9%，但基因序列中有段异常编码——那分明是微型星石的分子结构！

"所以我是..."左灵儿突然想起幻境中女孩的话。

龙天豪打断她："别下结论。我刚对比了当年所有数据，发现个矛盾点。"他调出两份指纹记录，"这是五年前你给我的骨片链坠上的指纹，和现在你的指纹...嵴线走向完全相反。"

左灵儿如遭雷击："镜面反射...难道我是..."

"不，我更倾向于认为..."龙天豪的话被突然插入的紧急通讯切断。安全部长的大脸挤满屏幕："监察长！宴会厅出现异常！市长夫人刚才在众目睽睽下...生吞了一面镜子！"

画面切换成实时监控：奢华的水晶吊灯下，优雅的市长夫人正用尖锐的水晶杯碎片划开自己的腹部。没有血流出来，伤口处反而渗出黑色丝线，在空中组成熟悉的星图。更可怕的是，她开始用变调的声音哼唱：

"...镜里开花才是真～"

左灵儿的双星印记突然剧烈燃烧。她扒开领口，惊恐地发现那个黑点己经扩散成微型星云状，与五年前幽煌化身的眼睛一模一样！与此同时，宴会厅监控画面出现雪花噪点，当图像恢复时，所有宾客都静止在原地，他们的腹部衣服下...隐约浮现出星形凸起。

"不是污染..."左灵儿突然明白过来，"是唤醒！楚半夏在唤醒埋在他们体内的星形印记！"

龙天豪的义肢爆出电光："我马上封锁现场。你必须去一个地方——"他发来坐标，是五年前龙血树生长的广场旧址，"检测显示那里正在形成微型虫洞。带着这个去。"

他的义肢弹出一个暗格，里面躺着半枚焦黑的骨片——南宫朔的遗物。当左灵儿隔着屏幕注视它时，自己胸口的双星吊坠突然自动分开，较小的那枚星石发出尖锐鸣响！

"果然如此。"龙天豪的独眼闪过复杂神色，"那枚星石和骨片会产生共鸣。我怀疑..."

话未说完，监控画面里的市长夫人突然转向摄像头。她的嘴裂开到不可思议的幅度，吐出的不是舌头，而是一截缠绕着黑丝的指骨！指骨精准地刺入摄像头电路，最后传来的画面是她腹部完全裂开，里面蜷缩着个银发小女孩的背影。

"星儿？！"左灵儿惊呼。但下一秒电力中断，整个灵能管理局陷入黑暗。唯有她胸前的星石吊坠和锁骨处的印记，在黑暗中发出不祥的血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