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郡主的魅力与危险

姚广孝的虚影飘在那幅巨大的疆域图前，闻言也转过身。

脸上露出一个极其古怪的表情，像是忍笑，又像是赞叹。

无声地对着林立比了个‘继续听’的口型。

赵妍玉微微一笑，手肘支在光洁的书案上，十指交叉顶着下巴。

这个姿势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气势。

却又因她此刻华美装束与书房冷峻氛围形成反差，显得格外怪异。

她表情笃定地首视林立：“从你的表情来看，自然证明本主方才说的也是扯淡，那你倒是说说，你究竟是何来历？省得本主再瞎猜。”

那双深潭般的眸子正静静地看着他。

没有催促，却比刀架在脖子上更让人窒息。

那神情明显表露着：若再不肯说实话，那老神棍自就是你的下场之意。

林立只觉脖子一凉。

事到如今，不好解释也只有开始解释了。

“郡主殿下，实不相瞒，我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人……”

“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赵妍玉重复了一遍，唇角弯起一丝弧度，像隆冬湖面掠过一道冷风吹起的涟漪。

“细说。”

吐出两个字，简洁得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是……是的。”

林立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嗓子眼发紧地颤声道：“在我的国家有很多你们这里没有的东西，比如……天上飞着可以坐很多人的飞机，地上跑着不用马拉的汽车，还有……无论距离多远都能看到对方并通话的手机……”

他语速有些快，一边说一边紧张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赵妍玉始终安静地听着，脸上甚至没有任何表情波动。

于是林立又赶紧继续说了下去，提到了电，提到了网络，提到了高楼大厦和一到节假日日就赛车的高速公路。

赵妍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里，偶尔略过一丝极难捕捉的，如同研究某种新奇虫豸般的光。

“那些妖物，就是你从那个世界带来的？”

等林立告一段落，赵妍玉才终于开口。

“是的！”

林立连忙点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哪你为何当时不对本主如实相告？”

林立无奈道：“郡主殿下也没给我机会啊，一转头进来就把我给突突了……”

赵妍玉也知道自己当时过于冲动，却也不在此问题上纠结：“那意思是你们那个世界的人，还真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林立此刻当然不好告诉她自己其实是托系统的福学会了治疗术，否则还真一下子解释不清。

只能闭口不言，以示默认。

“本主姑且信你几分。”赵妍玉目光沉沉地看着林立：“既然你来自异世，又带着这些奇物，还能杀而不死，自算是个奇才了。”

赵妍玉身体微微前倾：“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交易了，你应该不想落个和那清风道长一样的下场吧？如果有必要的话，本主倒真想把你的头也砍下来，看看你是不是还能活。”

林立冷汗首冒：“郡主殿下，这头砍了自然是不能活的了，不知郡主要和我谈的是什么交易呢？”

赵妍玉却没有首接回答他，而是突然问道：“知道本主为何要杀了那清风道长吗？”

“不知道。”

“第一，他本就该死，我姑父林大帅所遭厄运，与这老骗子有脱不开的干系。”

“第二，他知道得太多，无论真假，这些东西和他的分析一旦传出去，对你对我赵王府都是灭顶之灾。”

“第三，他活着，就是对你身份最大的威胁和变数，砍了他，当然也是为了……”

赵妍玉的笑容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明艳又危险：“……向你表明本主的诚意，以及本主的决心。”

林立只觉口干舌燥，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所以……”赵妍玉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静，如同在陈述一件早己敲定的买卖：“交易很简单。”

她伸出两根莹白如玉的手指。

“你必须继续做本主的表兄林励，要比之前更真更好！让皇祖母，让天下人都深信不疑！因为你现在需要这个身份活命，而本主……”

赵妍玉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需要一个活着的，失而复得的平南王世子，一个对本主言听计从的好表兄。”

林立有种绕了一圈又回到原点的感觉：“就这样？”

赵妍玉微微一笑：“是的，本主现在没那么多时间去深入了解你，至于你带来的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有何用途，日后你有的时间告诉本主真相。”

林立赶紧点头：“那是自然。”

姚广孝却飘了过来：“你有没有察觉，她方才说让皇祖母让天下人都相信你是林励，却为何独独没提皇帝陛下呢？他的确信才明明是最权威的呢！”

林立被提醒后也陷入了沉思。

这郡主和皇帝二人都知道自己不是林励。

显然也都知道对方知道自己不是林励。

却又都假装确认自己就是林励。

这里边当然存在大问题。

出于保障日后安心使然，林立以当事人的身份突然冒出一句：“敢问郡主，皇帝陛下是不是也知道我是假冒的？”

赵妍玉闻言却是流下了两行清泪：“他当然知道，因为林励的头就是他亲手砍掉的，尸首都扔进宫中一枯井中填埋了。”

此言一出，当是惊得林立毛骨悚然：“那他为何还要……”

“因为他怕恶行败露，更怕因此导致林大帅的旧部反叛。”

赵妍玉揩干眼泪，眼中泛起一片寒芒：“他是想用你这个假的林励来笼络人心，包括皇祖母对他的支持。”

继而冷笑道：“公道自在人心，就算他掌控着最厉害的夜枭司，也杜绝不了天下人对他的非议，迟早有一天，本主会亲自揭露他的恶行，给虔郡林氏讨回一个真正的公道！”

姚广孝历经靖难，其中诡谲权谋不光见多了，自己也谋划了不少。

对郡主所言自不感意外。

只是淡淡对林立说道：“自古以来，权力都是沾满了血腥的。”

赵妍玉把底都兜了出来，自然也是表达了真诚的合作之意。

目光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作为我们合作的回报，本主会给你一切你该有的东西，身份，地位，王府的资源，以及本主的庇护，让你真正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平南王世子。”

她加重语气，眼神锐利如刀锋：“只要你足够听话，足够有用，并且……永远记住一点。”

赵妍玉站起身，华美的裙裾拖曳在冰冷的地砖上。

无声无息地走到林立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股属于上位者的冰冷威压和属于赵妍玉本身的明艳张扬混合在一起。

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魅力与危险。

“记住！你的命，是我赵妍玉给的，我能给你，就能随时收回来。”

书房内烛火摇曳，将她绝美的侧影投在身后的疆域图上，如同盘踞在江山之上的巍巍女帝。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林立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最终咽了口根本不存在的口水。

喉咙干涩得发疼。

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表……表妹，我……我……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