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蝶变破迷局

苏挽棠的手指悬在蝶盒上方三厘米处，指尖能触到金属表面残留的河水温凉。

帐篷里的应急灯在她湿透的外套上投下斑驳光影，爷爷的松烟墨罐半露在修复箱外，墨块边缘那道月牙状凹痕，是他最后一次磨墨时拇指压出的印子。

"小棠。"谢砚的声音带着潮湿石壁的凉意，他半蹲着用吹风机吹干平板接口，发梢还滴着水，"先别急。"

她的指尖微微发颤。

这是自爷爷去世后，她离家族秘密最近的时刻——暗河里摸到蝶盒时触到的那片龙泉窑碎瓷，分明是爷爷惯用的修复胶黏合的；盒底"墨谢联璧"西个朱砂字，与爷爷修复秘籍里"墨门守形"的断句严丝合缝。

"我要确认纹路。"她抓起松烟墨，墨块在砚台里碾出第一缕墨香时，腕间突然一紧。

谢砚的手掌覆上来，骨节因用力泛着青白："第三只蝶翼。"

紫外线灯"咔"地亮起。

蝶盒第三只金蝶的翅根处，一道极细的荧光绿纹路如蛇信般舒展，最终在盒底汇成龙首吞珠的徽记——"沈氏"二字在紫光灯下刺得人睁不开眼。

帐篷顶部传来金属摩擦声。

苏挽棠抬头的瞬间，机械臂的钢爪己破通风口而入，带落的帆布碎片像失血的云絮般飘下。

她反手抽出腰间的微雕刀，刀身映出谢砚骤沉的脸色——那是周慕云的定制机械臂，上个月在黑市拍卖会上，这双钢爪曾捏碎过元代青花梅瓶。

"退到桌后！"谢砚抄起折叠椅砸向机械臂，金属碰撞声里，苏挽棠的刀尖己挑开蝶盒盖沿。

十二道金光迸射而出，十二枚指甲盖大小的蝶形芯片撞在帐篷顶又落回桌面，每枚芯片表面都刻着"沈氏贸易""海外账户""古墓坐标"等字样，在应急灯下折射出冷硬的光。

谢砚的平板突然发出蜂鸣。

他快速划动屏幕，三维建模的蓝光映在脸上："芯片拼合是唐宫十二蝶的藏宝图——但坐标被篡改过。"他抬头时眼底燃着冷火，"沈墨卿要引我们去黑市交易现场。"

话音未落，帐篷门帘被人粗暴扯开。

沈墨卿西装笔挺地立在逆光里，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尖："苏小姐，私闯唐墓盗窃文物，够判十年。"他身后跟着五个穿黑色制服的警卫，腰间对讲机还在发出沙沙的电流声。

苏挽棠将芯片拢进掌心，触感像握着十二只振翅的活蝶。

她想起暗河石壁上沈墨卿机械臂留下的五道深痕，想起爷爷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小心带蝴蝶的人"，喉间突然泛起铁锈味。

"沈总急着灭口？"她举起半片蝶盒残片，指尖划过表面残留的矿物颜料，"真正的唐墓壁画用的是终南山玄武岩研磨的青金石，你伪造的碳14数据里，颜料成分写着阿富汗青金。"她顿了顿，看沈墨卿的瞳孔微微收缩，"爷爷教过我，文物不会撒谎。"

谢砚的手机突然响起录音。

周慕云带着美音尾调的声音混着山风灌进帐篷："苏师傅，您女儿在墨痕斋的房租可该交了......"

"声纹吻合度98.7%。"谢砚把手机转向沈墨卿，"三年前您威胁我师父的证据，够吗？"

沈墨卿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他突然扯掉领带，露出颈侧狰狞的刀疤："周慕云！"

帐篷角落传来"滴"的一声。

苏挽棠顺着声音望去，周慕云的机械臂关节处弹出枚银色圆盘，红色数字正从"05"开始跳动。

"蹲下！"谢砚扑过来将她按在桌下，芯片从她掌心滑落，他迅速抄起塞进沈墨卿的西装内袋。

金属碰撞声中，苏挽棠摸到腰间的修复刀——那是爷爷用宋代沉船里的青铜箭镞打磨的，刀鞘上还刻着"守物"二字。

她反手割断帐篷绳索。

帆布轰然坠落的刹那，谢砚拽着她滚向出口，身后传来警卫的惊呼。

沈墨卿的声音穿透尘雾："谢家祠堂的密室，苏鹤年的徒弟——你父亲的尸体，在等你们。"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苏挽棠心口。

她踉跄着撞在考古车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谢砚的手覆上来，带着体温的热度："小棠，看蝶盒。"

最后一只金蝶不知何时展开了翅膀。

内侧刻着一行小字，墨迹被河水泡得有些模糊，但"莫信南山公墓，真墓在"几个字依然清晰。

她的指尖颤抖着抚过"在"字后面的划痕，那是被利器仓促刮去的痕迹。

谢砚的手机突然震动。

老赵发来的照片里，南山墓园的沈氏墓碑下，半幅残缺的碑文露了出来——"墨谢联璧，生死同契"八个字，与蝶盒底的刻痕严丝合缝。

夜风卷着山岚吹过。

苏挽棠低头看掌心，那里还残留着芯片的余温。

谢砚的外套披在她肩上，带着洗得发白的皂角香。

"先回墨痕斋。"谢砚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你爷爷的修复室，应该有线索。"

回到墨痕斋时己近凌晨。

苏挽棠将蝶盒残片小心放进玻璃展柜，松烟墨的香气在修复室里氤氲。

她正用软毛刷清理金蝶表面的河沙，玄关处传来"咔嗒"一声轻响。

牛皮纸信封躺在木柜上，封蜡是鎏金的蝴蝶形状。

她拆开时，一张烫金请柬滑出，字迹是熟悉的狂草："三日后，黑市秋拍，沈某备薄酒，候苏小姐大驾。"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请柬上，鎏金纹路泛着冷冽的光，像极了暗河里那十二只金蝶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