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裂玉现联璧

警局问询室的白炽灯晃得苏挽棠眼皮发沉。

她攥着保温杯的手指节泛白，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像极了老赵后颈渗的血——刚才替老人擦伤口时，刺青上的纹路在警灯里一跳一跳，和谢砚给她看的玉玦拓本简首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苏小姐？"女警敲了敲桌子，"最后确认下笔录。"

苏挽棠低头在签名栏画押，钢笔尖顿在"棠"字最后一笔。

身后突然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老赵的声音像片碎瓷片擦过她耳后："小棠，谢家祠堂后墙有块残碑......刻着'墨谢联璧，共护九门'。"

她指尖一颤，墨水在纸上洇开个小团。

抬头时老赵正被女警扶着往门外走，老人佝偻的背影在走廊里晃了晃，突然回头冲她眨了下左眼——那是爷爷教他的暗号，从前修古画时若发现关键纹路，老赵就用这招提醒她。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起来。

苏挽棠按下接听键，沈墨卿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钻进来："苏小姐，寒江图芯片里的东西，您看了吗？"

她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问询室的监控摄像头在头顶转了个方向，"你怎么有我号码？"

"南山公墓的施工图。"沈墨卿低笑一声，背景里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您说，当年苏师傅坠崖的地方，和图纸上标红的'十二蝶'藏点，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咔嗒。

电话挂断的忙音像根细针扎进耳膜。

苏挽棠攥着手机的手青筋凸起，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想起今早谢砚说的"墨谢联璧"，想起爷爷临终前反复的青铜镇纸——镇纸上的云雷纹，和谢砚玉玦边缘的纹饰，似乎有什么地方能对上。

"叩叩。"

门被推开的瞬间，穿藏蓝衬衫的身影逆着光走进来。

谢砚手里攥着块半透明的玉玦，暖白色的玉质在灯光下泛着油润的光，"苏小姐，我能看看老赵的刺青照片吗？"

苏挽棠摸出手机翻到照片，两人的脑袋几乎要凑到一起。

谢砚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喉结动了动："我爷爷临终前说，'墨谢联璧，方见天光'。"他摊开掌心，玉玦内侧的"谢"字纹路与照片里的刺青重叠，"您看。"

苏挽棠的呼吸突然滞住。

她动用古纹视能力，视网膜上的纹路像被风吹散的墨汁——玉玦边缘若隐若现的合范线，和刺青上的细小弧度完全重合。"这是......"

"两块玉本是一体。"谢砚的声音低下去，"我爷爷说1985年7月15日那晚，苏伯父带着半块玉来找他，然后......"

"砰！"

金属门被踹开的巨响震得人耳膜发疼。

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冲进来，为首的那个手腕上有道新月疤——是周慕云！

谢砚本能地将苏挽棠往身后一挡，玉玦"当啷"掉在地上。

苏挽棠的余光扫过墙角的修复箱，爷爷留下的青铜镇纸正安静地躺在箱底。

她猛地扑过去，镇纸表面的云雷纹在指尖发烫——这是爷爷教她的机关！

"小心！"谢砚的警告混着玻璃碎裂的声响炸开。

苏挽棠按下镇纸顶部的兽首眼睛，暗格里弹出的细钢针"咻咻"破空，精准扎进保镖手腕的麻筋。

两个男人闷哼着跪下去，周慕云的枪"啪"地掉在苏挽棠脚边。

老赵不知何时踉跄着冲过来，他从怀里摸出个小坩埚，将之前被苏挽棠识破的假玉佩残片丢进去。"老伙计，借你家煤气灶一用！"老人扯过墙角的酒精灯，蓝色火焰舔着坩埚底部，玉粉在高温下熔成半透明的液体，缓缓渗入谢砚的玉玦裂隙。

玉玦发出清脆的鸣响。

当两种液体完全融合时，表面浮现出半幅地图，山脉的轮廓像条蛰伏的龙。

"秦岭。"谢砚掏出平板调出三维建模软件，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唐代郡主墓的封土堆坐标......和地图上的标记吻合。"

苏挽棠凑过去，墓道结构图在屏幕上旋转。

她盯着渔翁斗笠状的墓门阴影，突然抓住谢砚的手腕："寒江图里渔翁斗笠的阴影走向，和这墓道的弧度一模一样！"

窗外传来汽车鸣笛般的冷笑。

苏挽棠猛地抬头，沈墨卿的脸贴在玻璃窗上，鼻尖压得扁扁的："谢研究员，你爷爷的骨灰盒，还在我家地下室供着呢。"

深夜的考古研究所实验室飘着硝酸银的刺鼻气味。

谢砚戴着橡胶手套，将融合后的玉玦浸入溶液。

苏挽棠凑近观察，玉质里渐渐浮出"1985.7.15"和"苏父"的字样。

"两块玉分离不超过三个月。"她启用古纹视，接缝处的磨损痕迹在视网膜上放大，"沈墨卿用新切割的半块玉伪造了断裂面，想嫁祸谢家。"

"滴——"

天花板传来细微的电流声。

苏挽棠抬头，一架指甲盖大小的无人机正贴着顶灯盘旋，摄像头的红点像只充血的眼睛——是周慕云的微型侦察机。

谢砚的手机在桌上震动，他扫了眼消息，抬头时眼底燃着簇小火："考古队明天清晨出发去秦岭。"他指了指桌上的地图，"唐代郡主墓的封土堆，找到了。"

苏挽棠摸出随身携带的微雕刀，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她轻轻划过地图上的墓道标记，刀背蹭过纸面的沙沙声里，仿佛听见了千年前的风穿过墓道，卷起半片蝶形金箔。

（下章预告：谢砚的考古队在秦岭发现唐代墓道，苏挽棠用微雕刀轻划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