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受罪的骑马

当队伍终于抵达郁林州南城门下时，朱善林几乎是从马背上摔下来的。他扶着城墙，双腿不住地颤抖，却依旧咬着牙不肯让自己倒下。高光连忙上前搀扶，看着自家少爷苍白如纸的脸色和眼底的血丝，心中满是心疼与敬佩。

“少爷，咱们到了。” 高光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朱善林微微点头，抬眼望向城门上 “郁林州” 三个大字，嘴角勾起一抹疲惫的笑。这近八十里的路程，对于朱善林来说每一步都是苦难，可他终究是撑下来了。

也许正是有这种意志，才有了这位后世称为明烈祖的昭兴大帝——朱善林。当他在郁林州城门下扶墙而立时，晚风卷着衣袍上的尘土，谁也未曾想过，这个在马背上磨破血肉仍不肯示弱的年轻人，日后会以铁血手腕扫清清末乱世，于清朝疆域之上重筑大明江山。

昭兴元年的烽烟里，朱善林从博白起兵时，麾下不过一万多火枪兵。他记得初到郁林州那晚，医馆老郎中用金疮药敷在伤口上时，那钻心的疼让他攥碎了半块炕沿——正如他攥紧了复兴朱明的执念。

从郁林州到广州十三行，从收复广西到挥师北伐，他的战靴踏遍江南江北的官道，当年在博白至郁林州路上磨出的血痂，早己化作铠甲下永不消退的疤痕，成为将士们口中“铁脊龙孙”的佐证。

民间总爱将他与洪武、永乐二帝并论。洪武大帝驱元建明，永乐大帝五征漠北，而昭兴大帝朱善林，则以昭兴为年号，“昭” 意为彰显、光明，寓意皇帝复国的功绩将永载史册；“兴” 代表振兴大明，展现王朝从衰亡走向兴盛的转折，传递积极向上的复兴气象。

他重建的大明官道路基里，掺着的不只是碎石水泥，更有乱世中流民的血泪与归心。当他的龙辇驶过用钢筋水泥的驰道时，史官记载：“车驾过处，道旁老叟焚香泣拜，言‘又见汉官威仪’。”

最让后人称道的，是他在官道驿站旁立下的石碑。碑文中没有自诩功绩，只刻着当年从博白到郁林州的八十里路——“每一步皆非坦途，每一念皆系家国”。

这恰如他的治国之道：既以“烈祖”庙号彰显武勋，扫平鞑虏、收复藩国；又仿永乐朝设通政司，疏通海陆。

如今博白那亭堡的昭兴大帝行宫，仍保存着昭兴大帝亲书的“复正门”匾额。匾额下的青石板上，有一道深浅不一的车辙——据说正是当年朱善林初到郁林州时，马车轱辘碾过的痕迹。

民间的说书人常对着这道车辙感叹：“洪武爷从乞丐到天子，永乐爷从藩王到大帝，昭兴爷却是从一道马鞍疮开始，走出了朱明第三朝的万里江山。”

当历史的尘埃落定，后世翻看《明烈祖实录》，会读到这样一段：“帝尝言，博白至郁林州八十里，乃朕龙兴之始。非独路险，人心之险更甚。然朕挺脊而行，终见城门灯火。”

这段话被刻在官道博物馆的入口处，与秦朝驰道的夯土、唐朝驿道的砖石并列，成为朱明王朝第三次兴盛的注脚——原来所谓大帝伟业，从来不是天降祥瑞，而是在每一道磨破的血肉里，在每一次忍痛前行中，硬生生踏出的中兴之路。

凭借着朱家的关系很快就进了郁林州城门，高光搀扶着朱善林踉跄走进提前预定好的 “悦来客栈”。朱善林还在嘴里喃喃的说：怎么哪里都有悦来客栈呢？？

二楼客房的油灯刚点亮，高光就火急火燎奔下楼，拽着个背着药箱的老郎中往楼上冲，老郎中也是刚到客栈的时候高光就让店小二去帮忙请的。

而朱善林斜靠在床头，脸色比窗纸还白，见老郎中撩开布帘，下意识往床里缩了缩 —— 马鞍疮长在胯间，这部位让他耳根发烫。

“公子放宽心，老朽治过的马伤多了去。” 老郎中搁下药箱，指甲缝里还沾着草药渣。朱善林咬着牙褪下里裤，伤口在油灯下泛着红肿，几处血痂被马鞍磨破，渗出的血水黏在布料上。

高光捧着温水蹲在床边，见老郎中拿出软布，朱善林突然闭上眼，睫毛剧烈颤抖 —— 他宁肯跟别人好好打一架，也不愿让人碰这隐秘处。

软布蘸着温水擦过伤口时，朱善林猛地攥紧被角，指节泛白。老郎中眯着眼凑近，观察着伤口：“公子这伤拖得久了，再晚些怕是要溃烂。”

话音刚落，朱善林喉间溢出声闷哼，额角汗珠顺着下颌滴在床单上，洇出深色痕迹。高光扭头吹灭半盏油灯，想让光线暗些，却听见老郎中啧啧叹气：“练习骑马就是这样，时间长了就练出来了，不过你这骑马的姿势需要改变。”

老郎中指尖沾着青绿色药膏，刚触到伤口边缘，朱善林便像被烫到般猛地吸气。药膏带着冰片的凉意渗进皮肉，却压不住那阵钻心的疼。他把脸埋进枕头，闷声问：“老丈…… 姿势该怎么改呢？”

“你且看这疮口形状。” 老郎中用竹片拨开药痂，“内侧磨痕深，外侧浅，分明是骑乘时大腿死夹马腹，重心全压在胯间。” 他搁下药碗，从药箱里摸出根木尺，“若像你这般使蛮力，便是铁打的皮肉也经不住磨。”

高光捧着药碗的手顿了顿，烛火在他袖角晃出半片阴影。朱善林侧脸贴着枕巾，睫毛上还凝着汗珠，听老郎中的木尺敲得床沿笃笃响：“正确的法子，是用小腿轻夹，借坐骨稳坐，大腿要像柳枝般松活……”

药膏抹上伤口的瞬间，凉丝丝的痛感混着草药味散开。朱善林始终闭着眼，首到老郎中收拾药箱离开，才敢掀开眼皮 —— 只见高光捧着金疮药瓶发愣，蜡黄的灯光里，他少爷的耳尖还红得像煮熟的虾子。“看什么看！” 朱善林抓起床头褂子甩过去，却因牵扯伤口疼得倒抽气，“快去打盆干净水来！”

很快高光给朱善林打来干净水，朱善林洗手洗脸后，随便扒拉了几口冷馒头，便倒头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