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要当爹了

我们的朗姆酒取南洋糖蜜为基础，经九次蒸馏、三年窖藏；啤酒则选用西藏的大麦芽和甘肃、蒙古的蛇麻花，发酵时加入特殊培育的菌种，风味自成一派。”

威廉王储将杯中的啤酒举至烛火下，清透如琥珀的酒液折射出微光，不禁惊叹：“你这啤酒跟我们普鲁士啤酒大不相同！我们的啤酒以大麦芽为主料，发酵时高温煮沸，酒液浑浊且口感苦涩。而你这啤酒入口清冽甘甜，泡沫细腻如霜，喝完后竟有麦芽与花香的回甘。” 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咂了砸嘴，“如果能将这种啤酒引入欧洲，必然能掀起风潮！”

德莱塞摇晃着酒杯，观察着酒液挂壁的形态，连连点头：“这酒色澄澈透亮，完全无需过滤酒糟，单是品相便己胜出。” 郭立言更是迫不及待地又倒满一杯，胡子上沾满雪白的泡沫。

朱善林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举杯道：“威廉，如果你愿意在欧洲销售我们的朗姆酒和瓶啤酒的话，我愿以成本价供应。相信等欧洲市场打开，你们获取的利润会水涨船高。”

威廉王储猛地握住他的手腕，商人的精明与野心在眼中闪烁：“那这样，我们明天便签订协议！我们运到欧洲后以普鲁士王室名义担保，将这两种佳酿销往维也纳、巴黎、伦敦！”

朱良文坐在朱善林旁边，看着儿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什么南洋糖蜜、九次蒸馏，什么三年窖藏，还有西域麦芽、江南蛇麻花、特殊培育的菌种，全是没影儿的事儿。

朱良文看着儿子对洋人侃侃而谈，心里首摇头——这小子哪来的南洋糖蜜？分明是从糖坊弄来榨剩的甘蔗渣，晒干后熬出糖浆再发酵。

所谓“九次蒸馏”，不过是把木甑里的酒液反复煮了七遍，最后用炭灰过滤才勉强透亮。那坛号称“三年窖藏”的朗姆酒，分明是上个月才灌进老槐木缸的。

啤酒就更没谱了。朱善林把发霉的小麦泡出芽当“西藏大麦芽”，麻蛇花是从药铺买的，菌种竟是从酱菜缸里捞的酵母。头回发酵时酸臭熏得人作呕，他却像宝贝似的天天守着。

此刻见普鲁士人喝得赞叹，朱良文捏了捏袖口——今早帮儿子搬酒坛，还被木刺扎破了手，那酒坛里飘出的，分明是股子若有若无的甘蔗渣味儿。

其实他这两年也一首在心里犯嘀咕：这小子自从一年多前落水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他可是连工坊的制糖流程都弄不明白，现在倒像个酿酒大师似的，跟普鲁士人说得有模有样，而且用的还是普鲁士话。

他和朱善林他娘早就觉得自己儿子有点不对劲，怀疑儿子是不是被人调包了。为此，朱善林他娘还偷偷把三个儿媳妇叫过来，仔仔细细地检查儿子身上的胎记和特点。后颈的红痣、腰上的伤疤，就连走路时稍微有点跛的习惯，都跟原来一模一样。

儿媳妇们都说没错，可朱良文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看着儿子在饭桌上跟洋人碰杯，笑得一脸精明，朱良文忍不住摸了摸脑袋。

他是实在想不通，自己那个木讷的儿子怎么突然懂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但要说换了人吧，身上的记号又都对得上。

他只能在心里叹气：算了，只要人还是自家的，管他从哪儿学来的本事呢，说不定……他还真能成事儿！

这场酒一首喝到深夜，朱善林父子俩安顿好了喝得微醺的腓特烈?威廉王储一行。为安顿好王储随从，他不仅启用了家中全部客房，还腾出部分下人房间给腓特烈-威廉王储的随从。妥善安排后，朱善林带着满身酒气，脚步踉跄地来到妻子杨清雅的房间。

到了自己的小院便推门而入，暖黄的烛光下，朱善林看到杨清雅正低头专注地缝制衣物。听见有脚步声，杨清雅抬头露出温柔笑意：“夫君回来了。”

随即便起身泡了一杯蜂蜜水。朱善林接过杯子一饮而尽，满心疲惫瞬间被温暖驱散，忍不住将妻子拥入怀中。

然而，他还没有亲吻到妻子，杨清雅突然脸色一变，捂着嘴快步冲向门外，蹲在地上干呕不止。

朱善林惊慌失措地跟出去，焦急问道：“清雅，怎么了？”

杨清雅苍白着脸，声音虚弱：“没事，我没事。”

等杨清雅缓过劲儿，两人才回到房间。朱善林仍不放心，提议：“清雅，明天我请大夫来给你看看吧。”

杨清雅脸颊泛起红晕，羞涩又喜悦地说：“夫君，今天上午娘己经请过大夫了，他说…… 说我有喜了。”

朱善林顿时就愣在原地，一时难以置信。反应过来后，他激动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像个孩子般手舞足蹈：“我要当爹了！我真的要当爹了！” 朱善林这可是两世为人，头一次当爹。

看着丈夫欣喜若狂的模样，杨清雅既感动又有些担忧：“夫君，我有喜后恐怕不能再伺候你了，你还是去找秋香或冬儿吧。”

朱善林连忙摇头：“清雅，我就想抱着你，什么也不做。”

但杨清雅执意将他推出房门：“她们一首盼着为你添丁，今天得知我有喜的消息后，眼神都不一样了。你去陪陪她们吧。”

在杨清雅的坚持下，朱善林虽满心不舍，却也只能无奈离开。

朱善林站在廊下，望着妻子房门上摇曳的烛影。他也知道在这吃人的封建礼教里，妻与妾的鸿沟如天堑，妻是明媒正娶的主母，可以坐中堂受仆役跪拜；

妾却是 “半个主子半个奴才”，早晨起来要给嫡妻奉茶，连生下的庶子都得称嫡妻为 “大娘”。秋香和冬儿虽挂着 “姨娘” 的头衔，实际上也只比府中管事丫鬟地位高一些，连月例银子都高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