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铁轨上的选拔（上）：血锈色的轨道

昨晚的一切，并未结束

它，就在门外。

11号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他死死盯着门缝下那抹漫开的暗红痕迹，那如同活物般起伏的蠕动感，寒意顺着脊椎疯狂上窜

他甚至能想象那暗红痕迹之后，紧贴着冰冷金属门的某种可怕的存在。

“操！”一声压抑的低吼打破了紧张，恐惧的气氛

是03号

他显然也看到了那暗红痕迹在向房间里面蔓延。

他手一甩，将剩下的半截热狗狠狠砸在桌上，面包屑和沙拉酱飞到桌子上。

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瞬间弹起，刀尖首指门缝，眼神凶狠得能吃人。

“什么东西？！”他声音嘶哑，充满了戒备。

05号顺着03号看着的方向看去，动作也僵住了。

她迅速放下手中的食物，滤毒罐的嘶嘶声变得尖锐而急促，露在袖口外的手腕上，那些蛛网般的暗红血丝似乎因紧张而微微搏动。

07号脸色更白了，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后颈芯片的蓝光疯狂闪烁。

“能量读数异常！门后有异常生物反应！”他的声音带着芯片过载的杂音，充满惊骇。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

“看外面！”07号突然又喊了一声，这次他的手指指向了巨大的观景窗外，声音里充满了惊疑。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窗外，那永恒扭曲、色彩怪异的天空下弥漫着灰白色的厚重晨雾。

而雾气之下，原本应该是冰冷、坚硬、延伸向无尽远方的铁轨，此刻却泛着一层粘稠的血锈色。

这颜色不像是生锈后产生的铁锈红，更像是凝固的、腐败的血液浸染了金属，在雾气中透出可怕的暗沉光泽。

“这他妈又是什么鬼？！”03号咒骂着，但猎刀依旧警惕地对着门缝。

07号却死死按住了自己左手腕上疯狂震颤的电子屏，他的眼镜片反射着快速滚动的数据流，声音颤抖：“不止颜色，检测到铁轨间距在变化！”

变化？

11号心头一跳，立刻凑到窗边，05号和03号也紧跟着挤了过来，西人几乎将脸贴在冰冷的玻璃上，屏息凝神地向下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头皮发麻！

下方那两条泛着血锈色的铁轨，此刻正如同某种巨大生物的肋骨，在进行着缓慢而诡异的呼吸运动！

原本标准的1435mm轨距，正在清晰可见地一收一缩！两条铁轨在收缩时还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被强行挤压弯曲的“嘎吱——嘎吱——”声。

紧接着，它们又猛地扩张开来，甚至超出了原来的宽度，发出更刺耳的“嘣——”声。

每一次收缩挤压，铁轨接缝处便有暗红色的、半凝固血浆般的粘稠物质被挤出到枕木和碎石上，每一次扩张拉伸，铁轨表面那层血锈色便随着扩张拉伸开始绷紧然后龟裂，露出底下更深邃、好像在蠕动的暗影。

更可怕的是，在这金属扭曲的“嘎吱嘣”声间隙，他们清晰地听到了另一种声音——

一种黏腻的、湿漉漉的蠕动声。

仿佛有巨大的软体生物，正紧贴着铁轨下方，或者在铁轨内部，随着这“呼吸”的节奏缓缓地爬行、吮吸。

“它们在动，它们是活的”05号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颤抖。

她猛地后退一步，撞到了小桌，桌上的药箱突然发出急促的“嘀嘀嘀”的警报声。

她迅速打开药箱，拿出一个温度计模样的仪器，仪器屏幕上的数字正在急速跳动下降。

“车厢外壁温度！”05号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正在以每分钟0.7℃的速度急剧下降！”

她抬头看向众人，面具后的眼神充满了冰冷的绝望：“这不是环境降温而是列车本身，在从外部结构里，疯狂地抽取热量！”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一股难以言喻的、深入骨髓的寒意，毫无征兆地穿透了车厢坚固的金属壁，瞬间席卷了整个隔间。

刚才早餐带来的那点微弱暖意被彻底驱散，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置身冰窟的刺骨冰冷，连呼出的气息都瞬间凝成了白雾。

“抽取热量？它想干什么？！”03号的声音因寒冷和愤怒而发颤，他环顾西周冰冷的墙壁，感觉这列车的每一寸都在活过来，都在贪婪地吮吸他们的体温和生命。

07号紧盯着窗外那仍在“呼吸”的、血锈色的活体铁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芯片显示的车外温度骤降数据。

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了他：“能量……它在补充能量！用这种方式，或者……”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门缝下那抹越来越亮的暗红痕迹，“在喂养门后的它？”

门缝下的暗红光晕，此刻似乎变得更加浓郁、更加活跃了。

最恐怖的是，他们发现这怪物的蠕动范围扩大了一圈，而那黏腻的蠕动声，仿佛也透过厚重的门板，变得更加清晰，更加……。

“嘎吱——嘣——”

“嘶溜……嘶溜……”

“嘀嘀嘀——”

“……”

活体铁轨的“呼吸”声、粘稠的蠕动声、药箱的警报声、以及门缝后那无声却充满存在感的压迫感，各种诡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交响乐。

冰冷的绝望像铁水般浇灌下来，将西人紧紧包裹。

这辆列车，这个他们赖以生存却又深陷其中的钢铁囚笼，此刻彻底撕下了伪装，露出了它狰狞、贪婪、活生生的捕食者本质。

短暂安宁，如同一个残酷的玩笑，真正的噩梦，现在才真正开始。

而他们，就是被困在怪物肠胃里的，微不足道的食物。

11号的手下意识地伸进口袋，紧紧攥住了那张写着“07，警告，司机”的纸条。

冰冷的指尖触碰到粗糙的纸面，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真实感。

警告……这就是警告吗？司机，这列活体列车的司机，又是什么东西？

它在哪里？

它要带他们去哪里？

去成为谁的养分？

门缝下的红光，如同活物的眼睛在无声地注视着他。

窗外，血锈色的铁轨，仍在不停地呼吸、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