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我们两清了！

他拿起一支消肿化瘀的药膏，拧开盖子。

“我自己……”蓝湾儿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微弱，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哭了很久很久。

“闭嘴！”京湛低吼一声打断她，语气恶劣，动作却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温柔。

他挤出一大坨冰凉的药膏在指腹，不由分说地涂抹在她肩颈、锁骨、手臂上那些最严重的淤紫伤痕上。

冰凉的药膏触碰到火辣辣疼痛的肌肤，带来一阵短暂的刺激，蓝湾儿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倒抽一口冷气。

“疼？”京湛涂抹的动作猛地一顿，抬眼看向她。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蓝湾儿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懊悔、心疼、自责，还有一种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浓得化不开的占有欲。

蓝湾儿紧咬着下唇，倔强地偏过头，避开他那过于灼热的视线，不吭一声，只是身体细微的颤抖泄露了她的抗拒和痛楚。

京湛的呼吸重了几分，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抿紧了薄唇，只是手上的动作放得更轻，更缓。

他沉默而固执地继续着，用那带着薄茧、此刻却异常笨拙的指腹，一点一点，将那冰凉的药膏推开、揉散。

从肩颈到手臂，再小心翼翼地想要掀开被子的一角，去处理她腰侧和腿根那些更隐秘、也更严重的伤痕。

“不要！”蓝湾儿猛地按住被角，声音带着惊惶的颤抖。

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强烈的抗拒。

“我自己来！不用你管！”

京湛的手停在半空，眼神骤然变得幽深而危险。他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排斥和恐惧，昨夜浴室里她决绝沉入冰水的身影和她那句“换我救你”的话语，与眼前这双充满抗拒的眼睛重叠在一起，形成巨大的讽刺，狠狠刺痛了他。

“不用我管？”他低低地重复着，声音里淬着冰，又仿佛压抑着即将喷发的火山。

“蓝湾儿，你昨晚冲进来的时候，怎么不说不用我管？嗯？”

他猛地倾身逼近，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灼热的气息喷拂在她冰凉而敏感的耳廓和颈侧，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你告诉我……”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痛楚和一种近乎偏执的探究。

“向日葵裙子……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为什么要等到我用这种方式……才肯说出来？！”

为什么让他像个傻子一样被程雨薇愚弄？

为什么让他带着既想不起来也没有认出那个“小女孩”的愧疚和对自己“过失”的痛悔，却把所有的伤害都加诸在她身上？

为什么要在那种绝望的境地，用那种献祭般的方式，才肯揭开这个真相？

强烈的懊悔和一种被欺骗（即使是他单方面被蒙蔽）的愤怒，以及更深层次的恐惧——恐惧她此刻眼中那死寂的冰冷，会将她永远推离——交织在一起，让他的质问充满了火药味。

蓝湾儿被他逼问得浑身发抖，心口那片早己被碾碎的荒原再次被尖锐地翻搅。

委屈、愤怒、长久以来积压的怨恨，还有昨夜那深入骨髓的屈辱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强装的平静。

他凭什么这样理首气壮？

他凭什么这样践踏她的感情？

她第一次这样在乎过一个男人，却被伤害的体无完肤。

“告诉你？”她猛地抬起泪眼，迎上他逼视的目光，声音因激动而尖利，带着破碎的哭腔。

“告诉你什么？我刚进京家大门的时候你那一副从来没见过我的神情。

我站在你面前告诉你我就是你救的那个小女孩，你会信吗？”

男人一声不吭，只是死死的盯着她。

“告诉你我就是当年那个害你没能救回奶奶的‘小恩人’？

告诉你我蓝湾儿承了你京大总裁的救命之恩，所以活该被你当成替身娶回来，活该被你羞辱、被你当成空气？！”

“京湛，在你眼里，我是什么？

一个填补程雨薇空缺的工具？

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摆设？

一个应付你爷爷的京太太？

还是一个……需要的时候，可以用来发泄欲望的物件？！”她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向京湛，也扎向她自己己经千疮百孔的心。

“你可曾告诉我你心里的人是程雨薇？

任何一件事，你可曾对我说过一句真话？你让我告诉你？”

“好，我告诉你，京湛！”泪水汹涌而出，滑过她苍白的脸颊，滴落在深色的被单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昨晚救你，不是为了让你对我负责，更不是想用这个所谓的‘恩情’来绑住你！我只是……还你当年把我从火海里抱出来的那条命！”

“你救过我一次，我也救你一次。”

她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那句在心头盘旋了一夜的话，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玉石俱焚的决绝：

“我们两清了！”

“从今往后，我蓝湾儿，再不欠你京湛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