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他不敢碰！

清晨稀薄微凉的曦光，穿透云顶天阙顶层总统套房厚重的遮光帘缝隙，吝啬地在地毯上投下几线朦胧的光带。

空气里还残留着昨夜那场风暴的余韵——冰水蒸腾后的冷气，激烈纠缠后的暧昧暖香，以及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药物的、甜腻到令人脸红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令人窒息的氛围。

京湛是被一阵尖锐的头痛和身体深处传来的沉重酸痛唤醒的。

意识像是沉在冰冷浑浊的海底，费了极大的力气才挣扎着浮出水面。

他猛地睁开眼，视线先是模糊，继而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云顶天阙总裁专属套房奢华又熟悉的极简风格吸顶灯。

昨夜混乱而狂暴的记忆碎片，裹挟着冰冷刺骨的浴水和焚身蚀骨的灼热，如同潮水般凶猛地拍打回他的脑海。

下药……程雨薇恶心的嘴脸……冰水……以及……

他的身体瞬间绷紧，几乎是带着一种惊惶猛地侧过头。

她就躺在他身边。

蓝湾儿。

她侧身蜷缩着，背对着他，整个人陷在柔软却凌乱的被褥里，只露出小半个肩膀和散落在枕上如同海藻般的乌黑长发。

薄被堪堪遮住腰际，那在外的肩颈和手臂上。

在朦胧的光线下，清晰可见大片大片触目惊心的淤痕——深紫、青红，交错纵横，如同被狂风暴雨狠狠摧折过的花瓣。

那是昨夜他彻底失控时，在药力与内心巨大冲击的双重撕扯下，留下的粗暴印记。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缩，随即是尖锐的痛楚蔓延开来，几乎让他窒息。

他记得她沉入冰水时的决绝眼神，记得她破碎的呜咽，记得她攀附着他时指尖陷入皮肉的微痛，更记得……在意识沉沦的最后一刻，她那句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他灵魂深处的话——“那年京家大火……你抱着我冲出了火海……换我救你。”

向日葵裙子……

那个他冲进火海、错失了救奶奶最后机会而救出的、穿着向日葵裙子的小女孩……

竟然是她！

十几年的迷雾，程雨薇处心积虑的谎言，在那一刻被彻底撕开！狂喜与灭顶的懊悔如同两条毒蛇，瞬间噬咬住他的心脏。他救了她，却又在十几年后，亲手将她推入更深的炼狱！

京湛的呼吸变得粗重而艰难，他几乎是屏息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想要去触碰她肩颈上那些刺目的淤青。

指尖悬停在离那冰凉肌肤毫厘之处，却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灼烫，猛地缩了回来。

他不敢碰。

生怕一个微小的动作，就会惊醒她，让她再次用那双盛满痛苦和冰冷的眼睛看着他。

就在这时，床头的内线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尖锐的铃声瞬间撕破了房间内死寂的空气。

“叮铃铃——叮铃铃——”

蓝湾儿纤细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受惊的小兽，从深沉的昏睡中被骤然惊醒。

她下意识地想要蜷缩得更紧，却牵动了全身无处不在的酸痛，尤其是腿间那难以言喻的、仿佛被彻底撕裂过的痛楚，让她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的、破碎的抽气。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身，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颤动了几下，才费力地睁开。

西目相对。

她的眼睛依旧清澈，却像蒙上了一层薄冰，冰层下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屈辱，以及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空洞。没有愤怒，没有质问，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

京湛的心，在那片荒芜中，首首地坠了下去。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湾儿……我……”

蓝湾儿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也没有看到他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和痛悔。

她只是移开视线，目光落在兀自响个不停的内线电话上，仿佛那才是唯一值得关注的东西。

京湛猛地探身过去，一把抓过话筒，动作带着一股压抑的戾气。

“说！”声音低沉冰冷，如同淬了寒冰。

电话那头传来林昼刻意压低却难掩焦急的声音。

“老板！您醒了？顾少、江少、陆少还有龙小姐都在外面客厅！程雨薇那个疯女人！她……她刚才趁乱溜出去，把消息卖给狗仔了！现在酒店楼下全是记者！还有……京源昨晚就被控制住了，在警局，但刚才传来消息，他……他跑了！警察正在全力追捕！”

京源跑了？

京湛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眼底瞬间凝聚起狂暴的杀意！

那个敢给他下药的杂碎！

他捏着话筒的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发出咯咯的轻响。

“知道了。”他冷冷地吐出三个字，仿佛淬着冰碴。

“外面等着。”

“砰”地一声，话筒被重重砸回座机。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腔里翻腾的怒火和杀意，再转头看向蓝湾儿时，眼神变得复杂而执拗。

他掀开被子，无视自己身上同样遍布的抓痕和不适，动作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笨拙，翻身下床。

蓝湾儿在他起身的瞬间，身体又是一僵，下意识地紧紧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肌肤上投下脆弱的阴影。

她摸索着，试图将滑落的薄被拉高，将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隔绝他的视线，也隔绝昨夜那场不堪的、被迫的献祭。

“别动。”京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却似乎又藏着一丝竭力压抑的紧绷。

蓝湾儿没有理会，固执地继续拉扯着被子，试图将自己缩成一团。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一只滚烫而有力的大手攥住。

那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让她无法挣脱的绝对掌控。

“我让你别动！”京湛的声音沉了几分，带着一丝被无视的焦躁。

他俯身，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探向床头柜——蓝湾儿生日之前，陆凛己经悄无声息地将一个装着药膏和冰袋的托盘放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