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危险的合作

河水灌进鼻腔的窒息感还残留在肺叶间，我猛地从浴缸里坐起来，冷水顺着发梢滴在锁骨，惊起一片细密的鸡皮疙瘩。浴室镜面蒙着厚厚的水雾，却在正中央显出一行血字 ——“别信她”，指尖刚触到镜面，字迹便如活物般钻进皮肤，手腕内侧浮现出淡红色的符文。

“醒了？” 林霜倚在门框上，银灰色长发湿漉漉地垂在黑袍肩头，手里把玩着我那半块玉佩。她身后的客厅散落着破碎的罗盘零件，空气中漂浮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苏瑶把你从河里捞上来时，你攥着玉佩的手都僵了。”

我扯过浴巾裹住身体，后颈突然传来刺痛。镜中倒影显示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道狰狞的抓痕，暗红色的伤口边缘翻卷，竟隐隐透出诡异的黑色纹路。林霜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指尖划过伤口，冰凉的触感混着某种草药气息：“陈玄的阴尸藤，再晚半小时，你就该变成他的傀儡了。”

手机在这时突兀地响起，是周正发来的定位消息。地图上闪烁的红点位于城南废弃的纺织厂，备注只有三个字：“救命啊”。我抓起外套就要往外冲，却被林霜拽住手腕，她掌心的温度低得吓人：“陷阱。陈玄惯用借刀杀人的伎俩，那地方至少埋伏了三支阴兵。”

“那是我兄弟！” 我甩开她的手，金属门把在掌心沁出冷汗。玄关处的穿衣镜突然发出细碎的裂纹，镜中映出的场景让我瞳孔骤缩 —— 周正被铁链吊在染血的横梁上，陈玄戴着金丝眼镜慢条斯理地擦拭匕首，而站在阴影里的苏瑶，正用枪口抵着我室友的太阳穴。

林霜不知何时凑到我身后，呼吸扫过耳垂：“看到了？这就是你信任的人。” 她指尖结印，镜面裂纹中渗出黑色雾气，化作一幅幅画面在空气中流转：苏瑶深夜与陈玄密会、周正的手机里和神秘号码的频繁通话记录、还有我昏迷时，林霜与苏瑶在病房外的激烈争吵。

“为什么现在才给我看这些？” 我握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的皮肤。林霜转身走向茶几，那里摆着半块玉佩拼成的完整图案，符文在月光下诡异地闪烁：“因为三天前，你还没准备好接受真相。” 她倒了两杯血红色的液体，推过来的那杯表面漂浮着细小的鳞片，“喝了它，能暂时压制阴尸藤的毒性。”

玻璃杯在掌心发烫，液体入口腥甜，像极了母亲葬礼那天，我在灵堂闻到的味道。记忆突然不受控制地翻涌 —— 七岁的我躲在衣柜里，透过门缝看见父亲浑身浴血地冲进家门，怀里抱着的木盒正是如今藏在我床底的那只。而站在他身后的黑衣人，胸口赫然绣着与陈玄袖口相同的暗纹。

“你父亲把秘宝藏在活人墓的事，陈玄只说对了一半。” 林霜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指尖划过玉佩，符文亮起的瞬间，客厅的墙壁上浮现出古老的星图，“真正的关键是二十八宿锁魂阵，需要集齐发丘、卸岭、摸金、搬山西大门派的信物才能开启。”

窗外突然响起尖锐的警笛声，红蓝灯光透过窗帘在墙上投下交错的阴影。林霜脸色骤变，抓起玉佩拉着我冲向阳台：“是陈玄的人，他用周正做饵引开了苏瑶，现在该轮到我们了。” 她腰间的青铜罗盘自动飞旋，符文化作锁链缠住对面楼顶的广告牌，带着我们凌空飞跃。

半空中，我瞥见巷子里密密麻麻的黑影。那些东西佝偻着身子，腐烂的手指泛着青灰色，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幽绿的火焰。林霜掏出一把朱砂撒向空中，符咒燃烧的爆裂声中，我听见她在风里大喊：“看到巷口的槐树了吗？挖开树下三尺！”

落地时我膝盖重重磕在石板路上，鲜血瞬间浸透牛仔裤。槐树根部的泥土异常松软，指甲缝里嵌满腥黑色的腐殖质。当指尖触到冰冷的金属时，整条街道的路灯突然全部熄灭，那些阴兵的嘶吼声近在咫尺。林霜的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她甩出一道符咒，符文照亮了我手中的东西 —— 是枚刻着 “搬山” 二字的青铜令。

“果然在这里。” 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却在下一秒突然将我扑倒。三支淬毒的弩箭擦着头皮钉进树干，箭尾绑着的黄符上，“陈玄” 两个朱砂字还在滴血。林霜翻身跃起，与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缠斗在一起，刀光剑影间，我看见她后颈露出的纹身 —— 那是与我后颈阴尸藤纹路如出一辙的图腾。

“愣着干什么？” 她甩飞一个黑衣人，发丝间沾着血珠，“拿着令符去天机阁，找个戴青铜面具的人！” 我刚要跑，却被她拽住衣角，温热的血滴在我手背，“还有…… 别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当我冲进暴雨中的那一刻，手机在裤兜里震动起来。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是段监控视频：周正安然无恙地坐在烧烤摊前，对着镜头举起啤酒瓶，嘴角的笑容与往常别无二致。而视频右下角的时间戳，赫然显示着 “三小时前”。

雨越下越大，手中的青铜令符烫得几乎握不住。远处的天机阁在闪电中若隐若现，屋檐下悬挂的青铜铃铛无风自动，发出摄人心魄的声响。林霜的话在耳边回响，可当我摸到后颈逐渐发烫的抓痕时，突然意识到 —— 自从喝了那杯神秘液体，我再也没看到过任何诡异的血字。

转角处的便利店亮着暖黄色的灯，玻璃门上倒映出我身后的身影。那是个穿着校服的女孩，齐刘海下的眼睛空洞无神，嘴角却挂着熟悉的笑容。我猛地转身，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积水里的倒影冲我伸出手，掌心赫然写着：“救救我，林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