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饿得不行

金阳郁闷地走出医务室，夕阳的余晖如同掺了铁锈的水，泼洒在他染血又补丁的道袍上。布料间露出的皮肤还残留着碘伏的黄渍，与暗红血迹交织，在街边行人猎奇的目光里，他活像个从戏台上跌进现实的落魄戏子。街道两旁的路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却烘不暖他心底的寒意，汽车尾气裹挟着快餐香味钻进鼻腔，他下意识屏住呼吸 —— 这气味与修真界清新的灵气截然不同，倒像是某种浑浊的瘴气。

曾经在修真界，他作为万众瞩目的天才，金丹期便己辟谷，日月精华便是他的食粮，哪曾为温饱发过愁？可自从三年前灵根断裂，丹田如干涸的湖，他不得不重新体会凡人的饥肠辘辘。在万剑阁时，尽管受尽同门冷眼，每日仍有灵草烹饪的佳肴滋养身心，灵兽熬制的鲜汤固本培元，如今身处这陌生的蓝星，连一块能充饥的灵果都无处寻觅。

咕噜 ——

金阳的肚子发出一声震天响，仿佛在抗议他的忽视。他尴尬地捂住腹部，目光扫过街边鳞次栉比的店铺。橱窗里的霓虹灯牌闪烁，汉堡堆叠得如同小山，炸鸡金黄的脆皮泛着油光，还有那插着彩色吸管、咕嘟冒泡的奶茶，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他连名字都没听过，更不知如何获取。他鬼使神差地走到一家快餐店前，鼻尖几乎贴上玻璃，盯着海报上模特捧着食物的灿烂笑容，喉咙不住地滚动。“这些东西，真的能吃？” 他喃喃自语，声音被呼啸而过的汽车轰鸣声碾碎。

正犹豫间，身后传来清脆的高跟鞋声。“哟，这不是‘修真大师’吗？怎么，在这儿看画充饥呢？” 带着三分调侃的女声让金阳浑身一僵。他转身，看见那名医务室的女子，此刻她己换下白大褂，黑色针织衫勾勒出纤细的腰线，牵着的孩童正踮脚去够她发间的珍珠发卡。女子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扫过他道袍上的破洞。

金阳感觉耳尖发烫，梗着脖子辩解：“要你管！我不过是在观察这蓝星的食物罢了。” 他下意识将背后的双手握紧，生怕对方看见自己因为饥饿微微发颤的手指。

“蓝星？” 女子挑眉，眼尾的笑纹里藏着打趣，“我说你这人，入戏还挺深。怎么，还真把自己当外星人了？” 她牵着孩子从金阳身边走过，故意凑近了些，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水味混着孩童身上的奶味，“我劝你啊，还是赶紧找份工作，赚点钱把医药费还了，不然我可真去报警抓你这个‘吃霸王餐’的。”

“报警报警，又是报警！医药费那个小哥不是给你了么？” 金阳烦躁地挥了挥手，袖口滑落露出缠着绷带的手腕，“你们蓝星人就只会用这一招？” 他突然想起玉简中那些神秘的符文，或许这世界真的存在某种能沟通天地的 “法咒”，只是自己尚未参透。这么想着，他突然眼睛一亮，一把抓住女子的手腕：“对了，你既在此地生活，定然知晓如何谋生。快告诉我，这附近可有什么稀罕之物，或是需要帮忙的地方？”

“嘶 ——” 女子被他突然的动作惊得后退半步，用力甩开他的手，“你这人怎么动手动脚的！我哪知道什么稀罕之物？你要是真饿了，就去餐厅端盘子，送外卖也行，总比在这儿瞎晃悠强。” 她揉着手腕，目光扫过金阳道袍上歪歪扭扭的补丁，“不过就你这身打扮，去餐厅估计人家也不敢要。”

“端盘子？送外卖？” 金阳皱起眉头，脑海中浮现出在万剑阁后厨帮忙时的场景，那些锅碗瓢盆与这陌生世界的 “营生” 又有何关联？“这都是何种营生？比炼丹炼器还难不成？”

女子被他严肃的表情逗得笑出了声，孩童也跟着咯咯首乐：“行了行了，不跟你开玩笑了。前面有家 24 小时便利店在招人，你要是不嫌弃，就去试试，好歹能混口饭吃。” 她从包里掏出薄荷糖分给孩子，又递了一颗给金阳，“喏，先垫垫肚子。”

金阳盯着那颗泛着银光包装纸的糖果，仿佛在打量一件上古法器。他小心翼翼地剥开，放入口中，清凉的甜味瞬间炸开，惊得他瞳孔骤缩：“这...... 这味道.....奇特！”

“得了吧，先把医药费还了再说。” 女子白了他一眼，“跟我走吧，顺路。”

“能不能别提医药费......” 金阳嘟囔着跟在后面，目光却被街边电子屏吸引。上面滚动播放的广告里，明星对着镜头微笑，手中的洗发水泛起珍珠般的光泽，这让他想起修真界能驻颜的玉露丹。他忍不住开口：“那发光的板子是什么？为何能将人装进去？”

“那是 LED 显示屏。” 女子头也不回，“还有，别用‘装’这个字，说得跟变戏法似的。”

“那这上面的人，是真人还是虚影？” 金阳小跑两步跟上，“若能将影像留存，在修真界定能......”

“打住！” 女子举手投降，“你再问下去，我都要怀疑你是从哪个平行宇宙穿越来的了。” 她指着前方亮着绿光的招牌，“到了，就是这家‘绿光便利’。”

便利店玻璃门上贴着褪色的 “招聘店员” 告示，金阳眯起眼睛，努力辨认上面的简体字。这些文字与修真界的符文截然不同，却又莫名带着规整的韵律。女子熟门熟路地走进店里，和柜台后正在泡方便面的店长说了几句，还不时指着金阳比划。

“进去吧，面试通过了。” 女子转身朝金阳招手，“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干不好，我可不会帮你求情。” 她凑近压低声音，“收银系统很简单，别把顾客的薯片扫成导弹就行。”

金阳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便利店。自动感应门发出 “叮咚” 声响，明亮的白炽灯让他下意识抬手遮挡。货架上整齐排列着各色商品，从包装精美的零食到瓶瓶罐罐的日用品，每一样都透着陌生的气息。他的目光突然被货架角落的一个金属罐子吸引 —— 那上面印着火焰图案，与修真界的爆炎符竟有几分相似。

“这是什么？” 他伸手去拿，却碰倒了旁边的一排饮料，塑料瓶滚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店里格外刺耳。

店长皱起眉头，女子赶紧帮忙收拾，一边瞪了金阳一眼：“说你笨手笨脚还不信，这是啤酒，不是法器！” 她把罐子塞回原位，“记住，工作时别乱碰商品，不然赔都赔不起。”

金阳尴尬地挠挠头，突然感觉口袋里的玉简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