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风暴之心，因果之锚

吴界逆流而上。

他每向前一步，周遭那足以将神王存在之基都彻底抹去的“因果风暴”，便会自然而然地为他让开一条通路。

他不是在对抗风暴。

而是风暴，在主动回避他。

因为他本身，就是这片因果之海中，唯一不具备“因果”的绝对异数。

越是靠近风暴的核心，那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就越是清晰。

那是一种与他同源，却又截然不同的“道”之韵。

如果说吴界的“道”是主动的、开拓的、修正万物的“秩序”。

那么这股气息，就是内敛的、坚守的、镇压一切的“磐石”。

终于，吴界穿过了最后一层由无数“可能性”坍缩而成的时空壁障，抵达了这片“因果之源”的最核心。

眼前的景象，让他那古井无波的道心，也为之掀起了一丝波澜。

风暴的中心，没有风。

这里是一片绝对的“静止”之域。

而在这片“静止”的中央，盘坐着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

不，那不是血肉之躯。

那是一个完全由亿万万条凝实到了极致的“因果之线”所编织而成的人形！

他的身体，就是一座镇压着整个“因果之源”的宏伟神山！

他的每一寸肌肤，都铭刻着宇宙生灭的规律。

他的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无数世界的命运起伏。

他闭着双眼，神情平静，却又带着一丝永恒的疲惫。

他仿佛己经在这里坐了无数个纪元，用自己的“存在”本身，化作了一枚定住这片狂暴海洋的“锚”。

他，就是这片禁地的守护者。

他，也是道祖留下的，另一道“化身”！

就在吴界出现的瞬间，那尊“因果巨人”紧闭了亿万年的双眸，缓缓地睁开了一线。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其中没有情感，没有意志，只有无穷无尽的“命运轨迹”在其中生灭、轮转。

仿佛整个宇宙的过去与未来，都倒映在了他的瞳孔之中。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磅礴伟力，从巨人的眼中射出，化作一道审判万物的神光，径首轰向了吴界！

这一击，并非出于恶意。

而是一种维持了亿万年平衡的本能！

在这位“守护者”的感知中，吴界这个“无命之人”，是一个比虚无魔神更加不可控的“变数”。

他是一个足以打破这片禁地脆弱平衡的终极悖论！

所以，必须将他驱逐！

然而，面对这足以将任何神王都打回原形，重塑因果的恐怖一击，吴界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没有抵挡，也没有闪避。

他只是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干净、修长，却仿佛蕴含着超越一切法则的“真理”。

当那道审判神光触碰到吴界手掌的刹那，没有发生任何惊天动地的爆炸。

神光，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仿佛从未出现过。

它被吴界那绝对的“无命”之体，彻底同化、消解，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

那尊“因果巨人”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

他那由无数命运轨迹交织而成的声音，在整个“静止之域”中回荡开来。

其声，如亿万生灵同哭，又如亿万世界同啸。

“你……”

“……是最大的‘错误’。”

“错误？”

吴界看着眼前这尊与整个“因果之源”融为一体的道祖化身，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在我看来，固步自封，才是最大的错误。”

他一步踏出，无视了周围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法则压力，径首走到了“守护者”的面前。

“你在这里镇压了无数纪元，将这片狂暴的‘因果之源’维持在一个脆弱的平衡点上。”

“你认为，这是在‘守护’。”

吴界摇了摇头，声音平静，却如同暮鼓晨钟，敲击在守护者的“道”之上。

“但一潭死水，只会滋生瘟疫。”

“你的‘守护’，让这片‘源头’失去了流动的活力，失去了自我净化的能力。这才给了那些‘虚无’的蛀虫，可乘之机。”

吴界抬起手，指向了静止之域外，那些依旧在扭曲着某些“命运轨迹”的黑色触手。

“你看到了吗？”

“你的‘大坝’虽然拦住了洪水，却也让那些‘水蛭’得以在堤坝的阴影中，肆无忌惮地吸食着这个宇宙的生命力。”

“你的守护，从一开始，就走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守护者沉默了。

他那由亿万因果构成的庞大身躯，第一次产生了轻微的颤抖。

亿万年来，他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执行着道祖留下的最后指令——“镇守源点，维系平衡”。

他从未怀疑过这条指令的正确性。

他将一切都献给了这份“守护”，甚至为此磨灭了自身大部分的“意志”，只留下了最纯粹的“道”与“责任”。

而今天，另一个与他同源的存在，却在告诉他。

他所坚守的一切，都是错的。

“那你认为，”守护者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多了一丝不解，一丝探寻，“何为，真正的‘守护’？”

“守护，不是遏制，而是疏导。”

吴界没有过多解释。

行动，永远比言语更有力。

他转过身，面对着那片狂暴的“因果风暴”。

他伸出了自己的手，探入了那片连神王都不敢触碰的混乱洪流之中。

下一刻，“道祖之眸”，开启！

在吴界的眼中，那狂暴的洪流瞬间被解构成了最底层的“代码”。

混乱，只是因为缺乏“秩序”。

狂暴，只是因为缺少“方向”。

“道，曰：序。”

吴界口中，吐出了一个蕴含着无上真理的音节。

他的手指，在那混乱的洪流中，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就仿佛一位技艺最高超的琴师，拨动了琴弦。

嗡——！！！

那一片狂暴的，足以撕碎一切的“因果洪流”，竟然在吴界的指尖下，开始变得温顺、有序！

无数混乱的“因果线”，被他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重新编织、梳理！

它们不再是相互冲突、相互湮灭的乱麻。

而是变成了一张充满了无限可能，充满了勃勃生机的，全新的“未来蓝图”！

一片小小的区域，仅仅是一个呼吸之间，就从“混沌”，走向了“开辟”！

守护者彻底被震撼了！

他那由亿万因果构成的眼眸中，剧烈地颤抖着！

他在这里镇守了无数纪元，所做的，仅仅是“镇压”。

而眼前的吴界，却在做着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创造”！

他不是在对抗混沌。

他是在驾驭混沌！

这，才是真正的“道”！

这，才是真正的“守护”！

守护者看着吴界那并不算高大的背影，那背影在这一刻，却仿佛比自己这尊因果巨人还要伟岸、还要宏大！

许久之后，他那由亿万声音汇聚而成的意志，化作了一声充满了无尽感慨与释然的叹息。

“我……明白了。”

“那么……”

守护者看着吴界，用一种近乎“托付”的语气，缓缓问道。

“你的‘道’，将要引领‘源’，去往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