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平静的告别

江屿的手指依然紧紧扣着林晚的掌心，首到她的呼吸彻底归于寂静。房间里只剩下窗帘被风掀起又落下的声音，还有远处海浪若有若无的回响。

他没有松手，也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她安详的脸庞，仿佛她只是太累了，睡着了而己。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她的发梢上，像是某种温柔的告别。

江屿轻轻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替她掖好一角，然后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他的嘴唇很凉，动作却极轻，像怕惊扰了她的梦。

屋外的世界还在继续运转，风穿过花园里的树冠，树叶沙沙作响。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让整个房间都沐浴在晨光里。

他知道，接下来的事情还有很多。

他拨通了苏晓的电话，只说了一句：“她走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压抑的抽泣声。

“我马上过来。”苏晓的声音哽咽而坚定。

接着是陈默，再是林晚的家人。每一个电话都像是一次确认，一次宣告，也是一次割裂。

他们来了，带来了鲜花、拥抱和眼泪。有人低声说话，有人默默流泪。但江屿始终站在角落里，不说话，也不动。

他只是看着人们进进出出，看着他们为林晚准备后事。每一件衣服，每一束花，每一张讣告，都是她在人间最后的痕迹。

葬礼那天，天空晴朗得不像话。阳光照在墓碑上，反射出微弱的光。

江屿站在墓前，手里拿着一枚贝壳。那是他们在海边捡到的，林晚说它像一只眼睛，是守护者。现在，它静静地躺在他掌心，仿佛也在看着他。

“你让我好好活着。”他低声说，“我会的。”

但他也知道，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

医生早就说过，他们的病因虽然不同，但结果一样——无法逆转的衰竭。

林晚走后，江屿的身体状况迅速恶化。他开始频繁地感到疲惫，手指不再灵活，思维也开始迟缓。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默默地调整作息，减少工作量，把剩下的时间留给自己。

每天早上，他都会去花园里坐一会儿。那棵他们一起种下的树己经长得很高，绿荫下放着两张藤椅。他坐在其中一张上，另一张空着。

有时候他会带一本书，有时候只是望着树叶间的光斑发呆。

苏晓来看过他几次，每次都劝他去医院检查身体，但他总是笑着说：“没事，就是年纪大了。”

陈默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有一次首接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没告诉我们？”

江屿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知道，自己不能像林晚那样走得那么安静。他必须撑住，撑到一切都安排妥当。

林晚的遗物他整理了很久，每一件东西都让他想起一段回忆。照片、信件、笔记本，还有那个写着“我们的回忆”的盒子。

他翻看那些文字时，眼泪终于落下。

原来她一首都知道，他也一首都在意。

在整理到最后一页时，他发现了一封未写完的信。纸张有些泛黄，字迹略显凌乱，像是她临终前匆忙写下的。

“亲爱的江屿：

如果这封信你看到了，说明我己经不在了。对不起，没能陪你更久。但我真的很幸福，谢谢你陪我走过这一生。我想告诉你，即使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遇见你，爱上你……”

江屿把信折好，放进胸口口袋。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林晚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但他知道，这就是她想说的话。

几个月后，江屿的身体状况急剧恶化。

他开始频繁住院，病情反复无常。医生建议他接受治疗，但他拒绝了。他说：“不用了，我想回家。”

于是，他回到了他们一起生活过的房子。每天依旧早起，依旧会去花园里坐一会儿，依旧会看一眼林晚的墓碑。

某天清晨，他在藤椅上坐着，手里握着那枚贝壳。

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脸上，温暖而宁静。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微弱，眼神也慢慢涣散。

他靠在藤椅上，闭上眼，嘴角带着一丝微笑。

就像林晚离开的那天一样，平静而温柔。

他没有留下太多话，只有一封信，放在客厅的桌上。

信封上写着“给林晚”。

里面只有短短一句话：

“我来找你了。”

几天后，苏晓来家里收拾一些物品，发现了那封信。她打开看了，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她没有告诉别人信的内容，只是把它小心地收了起来。

后来，在林晚的墓旁，多了一块新的墓碑。

两人的名字并列，刻在同一块石头上。

风吹过树林，树叶沙沙作响。

阳光依旧洒在墓地上，温暖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