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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七道…扭曲的…身影
他枯瘦的身体因手腕的剧痛和黑线的侵蚀而微微颤抖,但那双浑浊的眼睛,却死死盯着陈晦那只依旧在流血、黑线狂舞的右眼,眼神中的贪婪和怨毒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如同浇了油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
“陈山河的债,你这小崽子想赖?”九叔公的嘴角咧开一个极其狰狞、扭曲的笑容,露出焦黄的牙齿,“他当年用一只眼睛换了自己苟活,把这‘秤砣’和‘阴债’像甩破鞋一样丢开!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呸!这债,这秤,认的是血脉!是因果!”
他的左手,那只未被黑线侵蚀的枯爪,如同闪电般猛地探入自己那件油腻腻的盘扣褂子前襟内侧!
再拿出来时,枯瘦如柴的手指间,赫然捏着一串…骨铃!
那骨铃极其诡异!只有婴儿拳头大小,由七八节长短不一、颜色惨白中透着淡淡暗黄、显然经过特殊处理的细小骨头磨制、镂空、串联而成!每一节骨铃表面,都用一种暗红色的、仿佛早己干涸凝固的血液,刻画着密密麻麻、扭曲如蛇虫、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符咒!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骨铃的铃舌!
那根本不是什么金属小球,而是一截…焦黑的、如同被烈火焚烧过、表面布满龟裂细纹的…人类指骨!
那截焦黑的指骨,就悬吊在骨铃内部,随着九叔公的动作,微微晃动。
九叔公枯槁的脸上狞笑更甚,他捏着那串白骨符铃,被黑线侵蚀的右手腕依旧冒着嗤嗤黑烟,剧痛让他额头青筋暴起,但他毫不在意。他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珠死死锁定陈晦,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期待,左手拇指和食指猛地捏住了那截焦黑的指骨铃舌!
没有声音。
或者说,没有物理层面的声音。
当九叔公捏住铃舌的瞬间——
“叮铃——!”
一声无法用耳朵捕捉、却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攒刺的尖锐爆鸣,毫无阻碍地、蛮横无比地首接在陈晦的脑海最深处轰然炸开!
“啊——!!!”
陈晦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那声音仿佛不是从喉咙发出,而是从灵魂被撕裂的缝隙中挤压而出!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一个被塞满了炸药、然后被瞬间引爆的西瓜!剧痛!无法形容的剧痛!从颅骨内部每一个角落同时爆发!仿佛有无数根冰冷的、带着倒刺的钩子,正在他的脑髓里疯狂地搅动、撕扯!
眼前瞬间一片漆黑!所有的光线、色彩、形状都被这源自灵魂的剧痛彻底剥夺!只剩下无边的、翻滚的、带着血腥味的黑暗!
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像一滩烂泥般从墙角下去,重重摔在冰冷潮湿的水泥地上,溅起一片灰尘。他蜷缩着,剧烈地抽搐,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头,指甲深深抠进头皮,却丝毫无法缓解那深入骨髓的恐怖剧痛!
“看看!”九叔公沙哑、怨毒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穿透了那灵魂层面的尖锐爆鸣,清晰地、冰冷地灌入陈晦混乱的意识,“看看你爷爷当年欠下的…血债主!看看他为了自己活命,把什么‘砝码’…压在了秤上!”
随着九叔公的话语,陈晦那被剧痛彻底剥夺了正常视觉的右眼…不,是他整个意识…猛地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粘稠的力量强行拖拽!
剧痛依旧在持续,但眼前的黑暗却诡异地发生了变化。
不再是无边的漆黑,而是…一片燃烧的景象!
一片在幽暗、冰冷背景中…静静燃烧的废墟!
断壁残垣,焦黑扭曲的钢筋如同巨兽的肋骨刺向天空,尚未燃尽的余烬如同猩红的鬼眼在黑暗中明灭。浓烟滚滚,却散发着一种凝固的、冰冷的死亡气息,而非灼热。这景象…正是仁和医院西区那栋废弃楼宇在五三年大火后的模样!但此刻,它并非存在于现实,而是如同一个被强行烙印在陈晦灵魂深处的、活生生的噩梦!
就在这片焦黑、死寂、余烬未消的废墟之上!
七道…扭曲的…身影!
它们并非实体,更像是浓稠怨念和幽绿火焰强行凝聚成的轮廓!依稀能辨认出人形,却极度扭曲变形,仿佛被高温和巨大的痛苦瞬间熔毁、定格在死亡前最狰狞的一刻!肢体残缺不全,有的蜷缩如焦炭,有的伸展如枯枝,有的则彻底扭曲成了非人的角度!
它们周身燃烧着!不是炽热的红色火焰,而是冰冷刺骨、散发着无尽怨毒和死亡气息的…幽绿色火焰!那火焰无声地舔舐着它们扭曲的轮廓,如同地狱的鬼火!
更恐怖的是它们的“脸”。
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模糊的、蠕动的阴影!而在那阴影本该是眼窝的位置…是两团更加深邃、更加冰冷、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空洞!
此刻!
这七道燃烧着幽绿鬼火的、扭曲焦黑的怨念身影,如同七尊从地狱熔炉中爬出的复仇恶鬼,无声无息地矗立在焦黑的废墟之上。
它们那空洞的、燃烧着幽绿火焰的“眼窝”,如同七道被无形丝线牵引的、冰冷怨毒的探照灯,缓缓地、缓缓地…齐齐转动!
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穿透了时光的尘埃!穿透了地下室潮湿的墙壁!
无比精准地…死死地…钉在了蜷缩在地、因剧痛而疯狂抽搐的陈晦身上!
那目光!
冰冷!怨毒!贪婪!带着一种被强行剥夺生命、被用作肮脏“砝码”的滔天恨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入陈晦的灵魂深处!与他右眼伤口中那些疯狂扭动的黑线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呃…嗬…”陈晦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抽气声,身体因这七道怨毒目光的锁定而痉挛得更加剧烈!他感觉自己像被钉在了无形的祭坛上,正被七头来自地狱的恶鬼分食!那源自血脉的“阴债”,那被祖父压在天平另一端的“砝码”,此刻正化为最实质的恐怖,向他索要…最终的偿还!
右眼的剧痛在怨念目光的刺激下达到了顶点!伤口中涌出的不再是暗红血液混合的黑线,而是…粘稠的、近乎纯黑的、如同石油般的污秽液体!那液体中无数更粗壮、更疯狂的黑线在翻滚、膨胀,仿佛要破眶而出!与废墟上那七道幽绿鬼影的怨毒气息疯狂呼应!
九叔公站在破碎的窗前,枯瘦的身影在昏黄摇曳的灯光下拖出长长的、扭曲的阴影。他左手捏着那串白骨符铃,焦黑的指骨铃舌微微晃动,无声地维系着那连接废墟怨念与陈晦意识的恐怖通道。他看着地上如同濒死鱼般抽搐、右眼汩汩涌出黑色污秽的陈晦,那张枯槁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残忍、快意和冰冷评估的狞笑。
血债…血偿。
秽秤…索债。
而陈晦,就是那砝码盘上…最后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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