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太后发现了什么？

江清源扫了一眼册子，便瞧见几行大字。

【八月末，帝后同寝，未叫水。】

另一个册子却是【八月末，帝后同欢，叫水三次。】

她继续翻，才翻开两页，吴御医就被半拖半拽了过来。

“臣吴贺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江清源翻册子的手停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年纪不大，才蓄了胡须，模样周正，瞧着比皇帝顺眼几分。

“听闻你家学渊博，最懂妇人病症？”

“是。”

“哀家这头疾，是当年生长公主时落下的，你来瞧瞧，可能治除根了？”

“臣尽力。”

吴贺躬身诊脉，双手诊断后，小心询问：“近日娘娘睡得可安稳？”

江清源摇头道：“不大安稳，哀家近日总是梦到当年怀长公主时，先帝身子不好，哀家一边照看太子，一边服侍先帝，还要与朝堂诸公协商处理朝政，偏巧那时，霍太妃假孕，试图祸乱宫闱。”

江清源轻轻叹息，手指抚上额头。

金戈向前为她揉按头部，宽慰道：“娘娘放宽心，霍太妃假孕争宠，早己被做成了人彘，连带着与她一同作假的王御医一家，也抄了九族，怕是早入了畜生道了。”

吴贺手指微抖，墨滴落下，江清源扫过去。

“怎么？哀家的头疾很难治？”吴贺忙跪下请罪。

“臣学医不精。”

“你是学艺不精。”江清源垂眸看他，“连皇后没有怀孕，你都敢作假说有孕！看来，先帝的刀还是太轻了些，以至于让你们尚药局的人都忘了！欺下瞒上的后果！”

“还请太后娘娘明示，臣虽学艺不精，但滑脉，臣还是把得出来的，皇后娘娘确实怀孕八个月。”

江清源轻哼一声。

人谨慎，说话也滴水不漏。

可惜，掖庭局不单单有内官记录侍寝，还有女官记录言行。

先前她不知皇后假孕，也没有在意。

如今翻了册子才发现，那几日，皇帝虽宿在皇后宫里，却没有叫水。

反倒是去了贵妃那之后，一夜叫了西五次的水。

她是过来人，怎么会不懂其中意思？

更何况……

江清源瞄了一眼药箱，上面明晃晃的几个大字，还在颤抖。

【坏了！假孕的事儿又被发现了！姓吴的！跟你说过几百遍了！皇帝的女人碰不得！你真是榆木脑袋……】

她这个儿媳着实大胆了些。

与人私通，可是杀头大罪。

不过，倒是个好筹码。

江清源迅速判断出，保住皇后，对她利大于弊。

“请徐奉御去给皇后探探脉。”

吴御医身子微颤。

“太后，皇后娘娘的身子一向由臣负责……”

江清源走到他身边，低语：“负责到床上去了？”

吴御医吓得跪地磕头，地板磕的砰砰作响。

江清源捻着珠子，垂眸看他，还未说话，就见地面一行字。

【别磕了！别磕了！都要被你磕坏了！】

火气“蹭”一下没了，甚至还有点想笑。

江清源努力控制表情，身体微微抽搐，吓得金戈以为是怒火攻心，嚷着要让徐奉御来。

她伸手拉着金戈，不让她去，又瞄到了柱子、花架、牡丹，马凳上的字。

【都是狐狸，玩什么千年聊斋呢！】

【又热闹了呢！早知就该早点开花！】

【牡丹，你可别小瞧了这女人，心可黑……】

江清源偏头不看，刚刚消失的怒气，一瞬间填满了。

“哀家给你两个选择，一，活，二，死。”

吴御医额间大汗淋漓，他想起家中父兄亲人，他做的错事，怎可连累家人？

活，是他死，全家活。

死，是他死，全家跟他一起死。

他咬牙道：“臣想活。”

“告诉哀家，皇后为什么要假孕争宠？又为何要杀了哀家？”

吴御医抬头，“皇后也想与您一样，垂帘听政。”

江清源遮嘴轻笑，效仿她？

她竟觉得，此事能成。

当年，她无依无靠，尚且能坐稳了这个位置。

皇后有沈家作为依靠，另有沈老爷子这个帝师在后出谋划策，弄死她和皇帝，垂帘听政，易如反掌。

若不是她瞧见了那杯子“说话”，明年的今日就是她的忌日。

这点子不像沈老大人出的。

若是那个老狐狸，会更周全一些，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丧命。

江清源没说话，而是又翻了几页掖庭局的记录。

果真有吴御医多次停留的记录。

她缓缓撕了下来，又将尚药局同日记录，同样撕了下来，确保无误后，亲自塞进袖子里。

这两条把柄，足够她拿捏沈老大人了。

她盯着吴贺看了好一会儿，才不舍开口：“把人带下去埋了吧。”

金戈不解，吴御医可是重要证人，太后对皇后未免太仁慈了。

“太后。”

江清源瞟了她一眼，金戈不敢问，高声应了一句，朝外喊道：“来人，吴御医冲撞太后，乱棍打死！”

吴御医眼角落泪，太后重诺，会保住他全家。

他狠狠磕了个响头，“太后恩情，臣无以为报，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太后。”

江清源闭上双眸，她不信来生，成王败寇，吴家赌输了，就要付出代价。

虽是这么想的，她还是默默念起了《往生经》，送吴御医一程。

棍棒击打血肉的闷响，以及嘴巴堵住的呜咽声，不断往屋子里飘，江清源念的更快了。

首到声音消散，不知谁低声说了句“弄干净点。”

江清源才念完最后一句，睁开双眼。

吴贺的药箱上显现出一行字。

【哎！早说跟你说，跟太后作对没有好下场，不听！命没了吧！也不知太后能不能发现，我箱子里有你们相互递消息的情书。】

江清源眉毛轻挑，还有这好事。

金戈见她看药箱，以为要收走，几步挪了过去。

“檀香没了。”

江清源突然开口。

“奴婢再去点上。”

金戈忙道。

江清源不语，金戈转身点香，她便起身打开药箱，翻到最底层，果然有信件。

她默不作声塞进袖子里，才让人将药箱送走。

江清源静静盘算，三位帝师中，沈老大人最精明。

她跟他几个交锋，都落了下乘，几次拉拢，也没成功。

如今把柄在手，帝师也得乖乖听话。

“娘娘，皇后要害您，要不要告诉皇上和长公主？”

江清源瞥了一眼金戈，金戈心跳如雷。

太后是不是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