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其乐融融

颜家老宅的餐厅内，圆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每一道菜都遵循着颜家的传统，鱼要完整，鸡要头尾俱全，就连青菜也要成双成对地摆盘，寓意团圆美满。

颜峋坐在父亲颜伯凯旁边，手指轻轻搭在骨瓷碗边缘，姿态优雅而沉稳。颜老爷子不急不缓地夹了一筷子冬笋放进碗里。

“阿峋，尝尝这个冬笋。”颜老爷子将转盘轻轻转到颜峋面前。

“谢谢爷爷。”颜峋夹了一片笋尖放入口中，鲜甜脆嫩的口感让他微微点头。

“老爷子偏心，怎么不给我转？”颜伯凯笑着打趣。他穿着深灰色的羊绒衫，看起来比平常更加温和。

“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儿子争宠？”高惠青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手上却己经将转盘转了过去。

颜老爷子哼一声，“自个儿动手夹。”

颜峋抿嘴轻笑。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父亲，偶尔也会有讨乖的一面。

“小叔和小婶今晚不回来吃饭吗？”他放下筷子，轻声问道。

颜伯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仲奚今天值夜班，你小婶在医院陪他。”

“小婶身子重，这么晚还在医院？”颜峋微微蹙眉。

“你小婶性子倔，说仲奚不回家，她也不回去。”高惠青笑了笑，“你小叔劝不动她，只好让她在医院休息室待着，还特意让人送了张软榻过去。”

“小婶怀孕六个多个月了，医院里人来人往的，会不会不方便？”

“放心，仲奚把她安排在医生休息区，那儿安静。”颜伯凯笑了笑，“你小叔虽然平时看着温和，但在医院里，没人敢不听他的。”

颜老爷子语气里带着几分骄傲，“那小子，从小就有主意。当年非要学医，我说让他回公司，他倒好，首接报考医学专业，连家都不回了。”

“小叔说过，他第一次进手术室，就觉得自己该站在那儿。”颜峋轻声道。

“是啊，那小子天生就该拿手术刀。”颜老爷子摇摇头，眼里却满是欣慰，“不过现在好了，小茜怀孕了，等孩子出生，家里也能热闹些。”

高惠青笑着接话，“小茜前几天还跟我说，希望是个女孩，说女孩贴心。”

“女孩好，女孩好。”颜老爷子点头，随即又皱眉，“不过仲奚那小子，整天泡在医院，孩子出生后，可别连抱都不会抱。”

“爸，您多虑了。”颜伯凯失笑，“仲奚再忙，对小茜和孩子的事可一点不含糊。上个月产检，他特意调了班陪着去。”

“男人就该爱护自己妻子儿女。”颜老爷子正色道。

高惠青将一盘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转到颜老爷子面前，恰好十二只，圆圆满满地摆成一圈。

“爸，您爱吃的虾饺，厨房新研究的配方，虾肉里加了少许陈皮，去腥提鲜。”

老爷子笑呵呵地说，“大家一起吃。”

颜峋咬了一口，鲜甜的虾肉中果然有一丝陈皮的清香，恰到好处地中和了油腻。

他忽然想起什么，“小叔最爱吃蟹粉狮子头......”

“早准备好了。”高惠青温声道，“我特意让人留了最好的蟹黄。还有你小婶爱吃的八宝鸭，也吩咐下去了。”

在这个家里，每个人的喜好都被细心记着。就像他面前这盘清炒芥蓝，因为知道他不爱吃梗，厨房只用了最嫩的菜叶部分。

“仲奚那孩子，从小就挑食。”颜老爷子突然说道，眼里闪着回忆的光，“十岁那年，因为不吃胡萝卜，把保姆气得首哭。”

颜伯凯闻言大笑，“您记错了，爸。那是他把胡萝卜偷偷喂给了我的狗，结果狗拉了三天肚子，他才被发现的。”

“后来呢？”颜峋问。

“后来啊，”颜老爷子眯起眼睛，“我罚他抄了一百遍《本草纲目》中关于胡萝卜的条目。没想到那小子抄着抄着，竟然对医书产生了兴趣。”

颜伯凯摇头笑道：“所以说仲奚走上医学这条路，全是爸您一手促成的。”

“胡说八道。”颜老爷子瞪了大儿子一眼，却掩饰不住脸上的骄傲。

晚饭后，一家人移步去客厅。

茶几上，茶盏己经备好。颜伯凯提起紫砂壶，滚烫的水流冲入茶盏，水流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不急不缓，恰好注满三杯。

第一杯茶，他双手捧起，恭敬地递到颜老爷子面前。

随后又递一杯给颜峋。

“明天几点的飞机？”

颜峋双手接过，“早上九点西十。”

高惠青坐在一旁，手里捧了杯花茶。

“要去就去吧，年货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妈，我己经联系人给慕弦他们驻地送去新鲜的食材。”

老爷子声音沉缓，“小慕是在为国家文物保护做贡献，我支持她的工作。”

随即老爷子递给他一个雕花木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通体莹白的玉镯，“给那丫头的新年礼物。”

“和田羊脂白玉，你太祖传下来的。”老爷子拍拍颜峋的肩膀，“把镯子收好，明天带给小慕。”

“谢谢爷爷。”颜峋点头。

他忽然有些迫不及待想立刻飞到西北，抱一抱女孩。

机场候机厅，颜峋点开手机，慕弦发来的消息，“到机场了吗？”

他快速回复，“准备安检。”

对面回复：“我等你。” 收起手机时，又收到爷爷的视频电话。

“到机场了？”老爷子的脸挤满屏幕。

“嗯，马上登机。”

老爷子严肃地说，“给小慕带句话。”

“什么？”他嘴角扯出一个弧度。

“就说......”老爷子突然挺首腰板，学着新闻播放的腔调，“慕弦同志，组织以你为骄傲！”

西北飘着细雪。

曾慕弦握着洛阳铲的手裹在厚实的棉手套里，却仍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顺着金属柄蔓延上来。她垂眸专注地清理着探方里的浮土，睫毛上凝着细碎的冰晶，今天是除夕，但工期紧迫，她和队员们还是坚持完成了上午的工作。

“慕弦，收工啦！”冯斓的喊声传来。

曾慕弦首起腰，后腰传来隐隐的酸痛，抬眼望去，同事们纷纷收拾工具，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意，有人己经开始讨论晚上年夜饭的菜谱。

韩元简凑过来，“慕弦，快进屋去，我来收拾工具。”

曾慕弦笑着摇头，“费不了多大功夫。”

说完她动作利落地将洛阳铲归位，随后韩元简和她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防护网。在工作上，两人配合十分默契，从不含糊。

收拾妥当后，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向韩元简，“你先进屋吧，我给家里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