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各凭本事

颜峋踏入禾筵顶楼包厢时，室内的谈笑声戛然而止。众人齐刷刷转向门口，随即响起一片热情的招呼声。

“颜总来了！”

“哎呀，就等您了！”

“颜总快请上座！”

他微微颔首，深灰色定制西装勾勒出挺拔的身形，左手无名指戴着曾慕弦送的婚戒。李舟紧随其后，熟练地接过颜峋脱下的羊绒大衣。

“各位久等了。”颜峋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张面孔，都是业内举足轻重的人物，此刻却都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

孙总亲自拉开主位的椅子，“颜总今年带领颜氏集团创下行业新纪录，真是令人佩服！今天这位置非您莫属啊！”

颜峋淡然一笑，从容落座。年底的饭局一场接一场，但今晚这场格外重要，在座的都是来年战略合作的关键人物。

酒过三巡，菜上五味。包厢内气氛热烈，众人轮番向颜峋敬酒，话题从行业发展聊到市场趋势。颜峋举杯应酬，却始终控制着酒量，水晶杯中的酒从未见底。

“颜总，听说您最近在谈北区的项目？”地产大亨刘总试探性地问道，“我们集团在那边有些资源......”

颜峋正要回应，包厢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倚在门框上。

“哟，这么热闹的局，怎么没人通知我啊？”

林丞远带着挑衅的笑容环视包厢。他一身黑色暗纹西装，领口敞开，浑身散发着张扬的气息。

包厢内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针落。孙总额头渗出细密汗珠：“林、林总，您怎么......”

“我在隔壁请客，听说颜总在这，特地过来敬杯酒。”林丞远大步走进来，毫不客气地站在颜峋旁边，“颜总，不介意吧？”

颜峋面色不改，只是将酒杯往远处推了推，“林副总消息倒是灵通。”

“林副总”三个字像一把刀，精准地扎在林丞远的痛点，他一手创立的公司被收购，他回到林氏集团，圈子里谁都知道这是颜峋的手笔。

“彼此彼此。”林丞远咧嘴一笑，眼底却一丝温度都没有，“颜总不也对我公司的动向了如指掌么？”

空气中火药味渐浓。在座众人面面相觑，谁都知道颜氏和林氏近来明争暗斗的激烈程度。

孙总干笑两声打破僵局，“两位都是青年才俊，今天难得聚在一起，我先敬大家一杯，边吃边聊！”

酒过三巡，桌上其他人己经喝得面红耳赤，唯独颜峋和林丞远面前的菜几乎没动。

酒桌对面齐总开始拍马屁，“颜总年轻有为啊！听说刚结婚？”

“是的。”颜峋淡声说。

“颜总，听说你新婚就开始独守空房了。”林丞远侧目看向颜峋。

“林副总，”颜峋声音陡然冷了下来，“说话还是得过过脑子。”

林丞远脸色微变，随即又挂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开个玩笑嘛。不过说真的，颜总这么正派的人，平时应酬多无聊啊。”他打了个响指，门口的侍者喊道：“叫几个姑娘来活跃下气氛！”

颜峋眉头一皱，“不必了。”他的酒局从不叫公关。

“怎么？”林丞远故作惊讶，“颜总该不会是......怕老婆吧？”他故意拖长音调，引得几个老总低声窃笑。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五六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孩。一个穿着吊带缎面连衣裙的女孩手里拿着一杯红酒，暧昧地抚上颜峋的肩，颜峋脸色霎时不悦，一把抓住女孩的手腕，厉声道，“手不想要了？滚。”

女孩们见状赶忙走出包厢。林丞远突然大笑起来：“颜总何必这么严肃？大家出来玩......”

颜峋目光扫过林丞远，“我尊重我的婚姻，林副总也许这辈子也不会懂‘忠诚’的意义。”

洗手间里，颜峋刚拧开水龙头，镜子里就映出林丞远的身影。

“颜总，你还真是一个‘贞洁烈女’。”林丞远靠在门边，西装外套搭在肩上，领带松松垮垮地挂着，“你以为这样就赢了，靠打压我的公司？”

颜峋关掉水，擦干手上的水珠，“商战各凭本事。”他转身时，继续开口，“我可没用下药那种烂招。”

“颜峋，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颜峋看向他，“我等着。”

回到包厢。颜峋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对桌上众人点头致意，“各位慢用，失陪了。”

说完颜峋头也不回地离开包厢。

走廊上，一间包厢的门突然打开，颜峋下意识瞥了一眼，秦镛脸色铁青地准备走出来，身后跟着满脸赔笑却眼神阴鸷的林诀，林丞远站在林父的旁边。

“秦董，再考虑考虑......”林诀的声音急切。

“不必了，”秦镛冷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颜峋退后一步，隐入走廊的阴影中。他看到秦镛脸上罕见的怒容和林诀眼中闪过的狠厉，两人显然谈得极不愉快。

“颜总？”李舟低声问，“那不是秦董吗？要不要......”

颜峋轻轻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注视着秦镛愤然离去的背影和林诀阴沉的表情。

秦伯父为何会出现在林家父子的饭局上？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争执？但现在不是上前询问的合适时机。

“走吧。”颜峋低声说，转身向电梯走去。

“颜总，车来了。”李舟拉开车门。

车灯划破雪幕，在积雪的路面上投下两道昏黄的光痕。

颜峋靠在后座吩咐道，“查一下森源最近的动向，特别是与林氏的接触情况。”

“是。”李舟迅速记下

“今天的雪有点大。”司机小心翼翼地握着方向盘，轮胎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声响，“颜总，咱们开慢点？”

“嗯。”颜峋应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着手机边缘。微醺让他的思绪比平时松散几分。他看了眼时间，十点二十，他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曾慕弦的声音沙哑得几乎认不出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明显的疲惫。

颜峋瞬间坐首了身子，“你感冒了？”

电话那头传来压抑的咳嗽声，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曾慕弦在费力地撑起身子。“没事......就是有点着凉，小问题。”

“量体温了吗？”颜峋的酒意醒了大半，指尖不自觉地敲击着座椅扶手，“药吃了吗？”

“没发烧，己经吃了感冒药。”曾慕弦语调一下子清晰，“你别担心。”

窗外的雪似乎下得更大了，雪花密集地拍打着车窗。颜峋想起三天前视频时，曾慕弦就有些鼻塞，当时她笑着说西北的冬天干燥，适应两天就好。

颜峋望着窗外不断掠过的雪影，突然很想伸手碰碰她的脸，“想你了。”

电话里安静了一瞬。

“我知道，我也想你。”曾慕弦温声应着，“A市下雪了吗？”

“雪比以往都大。”他的声音压低了几分。

“路上要注意安全。”

颜峋回到悦山府，屋内只亮着一盏暖黄的壁灯。陈姨听见动静，从厨房里快步走出来，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蜂蜜水。

“先生回来了。”陈姨将杯子递给他，“太太特意嘱咐的，说您今晚有应酬，让我备着蜂蜜水等您。”

玻璃杯温热熨贴着掌心，蜂蜜的甜香混着柠檬的清新氤氲而上。

“慕弦什么时候打的电话？”

“晚上九点多。”陈姨接过他的外套，仔细地挂在玄关的衣帽架上，“太太说您胃不好，喝酒了一定要喝点蜂蜜水。”

颜峋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浴室里，热水己经放好。热水冲刷掉一身酒气时，颜峋给曾慕弦发了条信息：“蜂蜜水喝到了。”

消息刚发出去，对话框就弹出一条信息，“早点睡觉，晚安。”

主卧里，陈姨己经开好了暖气。

手机震动起来。颜峋以为是曾慕弦，连忙拿起来看，却是李舟发来的明日行程安排。他粗略扫了一眼，放下手机，关掉床头灯，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