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神仙在天上撒尿呢！

他重重叩首：

“老臣定当用这把老骨头，为七皇子趟开北境风雪！

不过，老臣还有一事相求，恳请陛下做主！”

“说吧。”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冷声道。

“我想让七皇子未过门的妻子一同前去。”

秦天的话让殿中众人皆惊，大皇子萧克浑身一震：

“镇国公，七弟尚未行及冠礼，谈何妻子？”

他斜睨着萧战，后者正蹲在地上抱着个痰盂，

看似傻傻痴痴，嘴里还似乎嘟囔着什么。

皇帝的手指在御案上敲了敲，目光掠过秦天紧绷的脊背：

“战儿他何时定下的婚约？朕竟不知。”

语气虽淡，却暗藏锋芒 —— 他自然记得，

萧战生母端妃临终前只字未提婚事，这门婚约显然是秦天后来私下定下的。

秦天重重叩首，

“陛下，十七年前端妃宫一别，娘娘曾将七皇子的生辰八字交给老臣。”

他抬头时眼眶微红，

“老臣斗胆，将孙女秦岚与七皇子的庚帖合了，

只待及冠便行大礼。如今北境凶险，

岚儿自幼习练剑术，定能护七皇子周全。”

殿中响起此起彼伏的私语声。十一皇子萧彻忽然想起，

去年冬至在御花园见过秦岚，那时她正教萧战舞剑，

少年笨拙地挥着木剑，秦岚却笑得眉眼弯弯：

“战哥哥这样握剑，才能劈开稻草人呀。”

原来那时，这门亲事便己有了端倪。

“胡闹！”

大皇子拍案而起，

“哪有未嫁女子随皇子戍边的道理？

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笑话我皇室礼法不严？”

他向身旁的御史使眼色，立刻有人出列弹劾秦天，

“私定婚约，目无君上。”

秦天却不慌不乱，

从怀中掏出绣着‘端’字的帕子 —— 正是萧战生母当年的贴身之物：

“陛下，娘娘临终前曾说，‘若战儿有一天去戍边，唯有秦家丫头能护他平安’。”

皇帝凝视着帕子上的针脚，忽然想起萧战生母初入宫时，

总爱绣帕子，而且针脚与众不同。那时她常牵着蹒跚学步的萧战，

在御花园偶遇秦天夫妇带着孙女秦岚，小家伙总爱拽秦岚的辫子，

两个孩子在梅树下追着跑的场景，仿佛还在昨日。

“准了。”

皇帝忽然开口，打断了大皇子的呵斥，

“镇国公的孙女秦岚既与战儿有婚约，

便以‘北王妃’的名分随行吧，待战儿及冠后择吉时完婚。”

他看向秦天，目光中多了几分深意，

“镇国公，接下来的事情辛苦你了。”

秦天心中一震，知道皇帝这是默许了他调动塞北暗桩的权限。

他再次叩首，声音里终于有了些许哽咽：

“谢陛下！岚儿定当以性命护持七皇子，

若有差池，老臣愿以全家性命相抵。”

萧战忽然摇摇晃晃站起来，傻笑着要扑向皇帝：

“父皇，我现在就要去北境找神仙。”

皇帝身旁的老太监突然拦在前方，

似乎七皇子再往前一步就会血溅当场。

“退下。”

皇帝怒喝道，

“他一个傻小子，手无寸铁。你还担心他会对朕怎么样？”

太监赶紧跪下，声音发颤道：

“陛下息怒，奴才担心......”

“卧槽，这狗逼速度好快，这人是个高手。”

萧战内心大骇，幸好没有做出举动，要不然穿帮了个球了。

“行了，起来吧，念在你情急护驾的份上饶你这一次，退到一边去。”

“奴才遵旨。”

老太监随后退到一边。

“战儿，朕希望你此去北境能找到神仙，待你......”

皇帝的声音忽然顿住，望着萧战仰头傻笑的模样，

喉间滚过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他抬手想摸摸儿子的头，

却在触及对方乱发时又猛地收回，

仿佛那满头乌发下藏着的不是痴傻，而是北境漫天的风雪。

萧战歪着脑袋蹭了蹭皇帝的袖口，突然指着殿外降下的瓢泼大雨：

“父皇你看！神仙在天上撒尿呢！”

说着便踉跄着转身，肥大的衣袖扫过案头砚台，

墨汁飞溅在明黄色的龙袍上。

大皇子萧克低低嗤笑一声，三皇子萧冠军跟着摇头，

殿中老臣们纷纷侧目，唯有秦天垂眸盯着青砖上的墨渍，一言不发。

“罢了，去吧。”

皇帝挥了挥手，袖中的玉佩滑落在地面，

正是萧战生母端妃当年的定情之物。

他看着儿子疯傻的走出殿门，忽然想起这孩子三岁时在御花园追蝴蝶，

摔得满脸泥却还举着翅膀残缺的蝴蝶傻笑的模样。

殿外大雨纷纷，萧战仰头对着天空大喊：

“神仙爷爷！你的尿比战儿的多多了呢。”

此话一出惹得御前侍卫们低头憋笑，群臣纷纷捂住自己的嘴巴。

皇帝盯着萧战沾满雨水的衣襟，指节在御案上捏得发白。

见着皇帝的表情，殿中寂静如死，唯有雨声砸在琉璃瓦上噼里啪啦作响。

老太监站在一旁，毛巾在掌心绞出褶皱，

却不敢上前擦拭皇帝龙袍上的墨渍。

“战儿...”

皇帝终于开口，声音比雨水还要冷上三分，

“北境的雨，比宫里的大十倍。”

他看着萧战在雨里张开双臂转圈，衣摆溅满雨水。

“陛下，我这就去挑选侍卫了。”

秦天忽然出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踏前半步拱手道。

皇帝猛地惊醒，这才发现萧战不知何时己趴在廊柱上伸手接雨水了，

雨水顺着手腕滑进了衣袖内。他挥了挥手，

“去吧，顺便将战儿送回端妃宫。”

末了又补一句，

“到了北境，记得找到神仙。”

秦天牵着萧战的手，喉结滚动。

他记得十七年前的雨夜，端妃也是这样把萧战的小手塞进他掌心，

说 ：“秦伯父，战儿以后就托付给您了。

我只愿他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生就足矣。”

此刻雨水顺着衣边流进靴筒，他却觉得掌心发烫。

殿中，皇帝望着雨幕中渐渐模糊的两人久久未曾发声。

雨声渐歇时，他听见大皇子萧克低声笑谈：

“父皇放心，七弟此去北境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看着大皇子眼睛，皇帝心想“你是巴不得其他皇子都离开京城才好，

这样就没人跟你争夺太子之位了。”

眯着眼看向大皇子，

“你真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