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你就去北境吧

十一皇子萧彻突然离席跪倒，

额头撞在青砖上发出‘咚咚咚’清脆声响。

他从小与萧战亲近，虽知七哥痴傻，

却不忍看他被发配苦寒之地：

“北境朔风如刀痛刮人骨，

七哥连冬衣都不知添减，若有个闪失......”

话音未落，三皇子萧冠军己轻嗤一声：

“十一弟忒也心软，北境有军医随行，难不成还能冻着七弟？”

话里话外皆是催促。

“三弟说得对，还有那么多的随行人员，怎么可能会冻着七弟呢。

你还是不用操这份心了吧。”

这声音是大皇子萧克发出来的，随后其他皇子纷纷颔首，

似乎都赞同大皇子的声音。萧战耷拉着脑袋，

忽然伸手揪住萧彻的袖口，涎着笑往他怀里蹭：

“小弟别闹了，北境有会发光的石头呢，神仙说了我捡到就能变聪明。”

指尖在萧彻的掌心飞快划过三道短痕，这是幼时两人玩闹时的暗号。

萧彻浑身一震，抬眼望去，却见萧战仍痴笑着用袖口抹口水，

唯有眼底掠过一丝极浅的精光。皇帝端起茶盏的手顿在半空，

目光在两个儿子身上逡巡。他早知众皇子容不得这个痴儿，

却不想十一皇子萧彻竟公然抗旨。茶雾朦胧中，

他忽然想起萧战生母端妃临终前的托付，那女子咽气前抓着他的手，

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陛下，求您...别让战儿卷入朝堂之争，

我只想他这样痴痴傻傻的活一辈子...”

“彻儿既如此忧心，”

皇帝忽然放下茶盏，声音里添了几分冷意，

“便与你七哥同去北境吧。兄弟扶持，倒也显得朕教子有方。”

殿中哗然，萧彻猛地抬头，却见萧战正抱着他的胳膊晃来晃去：

“好呀好呀，小弟陪我一起找宝贝！”

那副傻样让大皇子等人又好气又好笑，

终于有人憋不住笑出声来。殿内笑声未歇，

尚书令陈山河国舅忽然抚着圆滚滚的肚皮踏出班列，

朝皇帝拱手时腰间玉带几乎要绷断：

“陛下圣明，北境乃咽喉要地，若得两位皇子镇守，

必能震慑塞北。十一皇子聪慧勤勉，曾研习《军制》，

若是有十一皇子与七皇子同去，也好襄助军务。”

话音未落，大皇子萧克的嘴角压不住，

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 这陈山河是他的亲舅舅，

明里举荐十一皇子，实则是帮他清除立储道路上的障碍。

萧战忽然松开萧彻的胳膊，踉跄着扑向陈山河肥大的衣袖，

扫过案上茶盏：

“老爷爷肚子里是不是藏了糖炒栗子？给战儿吃一颗嘛...”

说着便去拽对方的衣摆，陈山河惊得连退三步，

玉笏差点掉在地上。殿中众人哄笑不止，

萧彻却注意到萧战指尖在陈山河腰间玉佩上快速划过。

皇帝看着眼前一幕，眉峰微不可察地一蹙。

十一皇子萧彻此时正垂手立在萧战身旁，

生得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目光清澈无比。

他是淑贵妃所出，从小与痴傻的七皇子感情要好。

“既然陈爱卿如此推崇，”

皇帝忽然轻笑一声，

“便封彻儿为北境副将，辅佐战儿料理军务吧。”

殿中诸皇子各怀心思，萧战却蹲在地上忽然抬头朝萧彻傻笑：

“小弟你是要跟我一起去玩雪吗？”

殿中争执正酣时，向来话不多的镇国公秦天出列：

“陛下！难道您忘了昨日北境八百里加急，

塞北狼骑己在辽河囤积粮草，十万铁骑枕戈待旦，

距离国境线不足百里！此时送两位皇子同去，无异于将他们置于虎口！”

他声如滚雷，震得殿中烛火都晃了几晃。

大皇子萧克手中的玉杯重重砸在案上，冷笑道：

“镇国公未免太悲观了。北境有二十万守军，

难道连两位皇子的安全都护不住？依我看，

十一皇子与七皇子同去，相互照应，更能彰显我皇室威严！”

此言一出，数位大臣纷纷出列附和，

“大皇子所言极是，两位皇子同去，定能鼓舞北境士气！”

秦天猛地转身，看着群臣。

“鼓舞士气？诸位可知狼骑此次来势汹汹，

三日前运往北境的十万石粮草被劫，守将王猛力战殉国，

北境局势危如累卵！两位皇子毫无作战经验，

去了不仅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北境守军的累赘！”

十一皇子萧彻 “扑通” 跪下，急切道：

“父皇，儿臣愿与七哥同去，拼死也要护他周全！”

殿中支持两位皇子同去的大臣们也纷纷进言，

一时间，朝堂上争论声此起彼伏。

“你们争吧，我倒是可以更加看清楚一些当前的局势......”

装傻仍抱着痰盂傻乐的萧战心想，随后突然伸手去拽秦天的手臂：

“老爷爷说的狼骑是什么啊，快给战儿说说嘛......”

口水顺着嘴角滴在秦天的袖口上，惹得几位老臣皱眉后退。

秦天却突然俯身，单膝跪地与萧战平视，目光坚定：

“七皇子，北境不是儿戏之地，此去九死一生，你当真要去？”

萧战懵懂地点点头，傻笑道：

“战儿要去北边找宝贝！”

秦天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面向皇帝，语气坚决：

“陛下，老臣恳请收回成命！七皇子一人前去，尚有周旋余地。

若两位皇子同去，一旦出事，皇室威严何存？

老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定能护七皇子周全！”

皇帝凝视着秦天腰间的镇国金牌 —— 那是先皇亲赐，

可先斩后奏的信物。殿内一片寂静，众人都在等待皇帝的裁决。

良久，皇帝抬手按住桌案，沉声道：

“就依镇国公所言，由战儿一人前往北境。

朕意己决，不要再多说了。”

十一皇子萧彻急得眼眶发红：

“父皇！”

皇帝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目光转向秦天：

“老将军既如此有把握，便从京畿卫中选一千精锐，

由你亲点将领护送七皇子。”

秦天郑重地跪地，

忽然想起十七年前，

萧战生母跪在端妃宫门前求他的场景 —— 那时襁褓中的婴儿正抓着他的手指咯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