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孤影飘零与往昔成殇

从医院跌跌撞撞走出来时，雨不知何时停了，只留下满地的积水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林小满的衬衫早己被雨水和血水浸透，黏腻地贴在身上，混着消毒水味道的冷风灌进领口，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仿佛整个人的感官都随着许知鸢的崩溃而麻木了。

街道上行人匆匆，没有人在意这个失魂落魄的男人。他机械地迈着步子，皮鞋踩进积水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脚也浑然不觉。路过一家宠物用品店时，橱窗里摆放的猫咪玩偶让他脚步一顿。那只白色玩偶戴着红色蝴蝶结，和汤圆第一次戴项圈时的模样如出一辙。记忆瞬间翻涌，许知鸢当时蹲在地上，笑得眉眼弯弯：“我们汤圆戴上这个，就是最可爱的小宝贝啦！” 而现在，汤圆不知所踪，许知鸢被困在那座阴森的医院里。

喉咙突然一阵发紧，林小满踉跄着扶住墙壁，剧烈地咳嗽起来。铁锈味在口腔蔓延，他低头，看到掌心的血迹，却只是用袖口随意擦了擦，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街边店铺的霓虹灯渐次亮起，五彩斑斓的光影打在他苍白的脸上，忽明忽暗，像是命运在无情地嘲弄。

夜幕降临，林小满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下。深秋的夜晚格外寒凉，风卷着枯叶擦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他抱紧双臂，蜷缩成一团，眼前又浮现出许知鸢被电击治疗时痛苦的模样。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他狠狠咬住下唇，尝到血腥味，却依旧无法止住内心的剧痛。“小鸢，对不起……” 他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公园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凉。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微弱的猫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林小满抬起头，在路灯昏黄的光晕下，看到一只浑身脏兮兮的橘猫正艰难地拖着后腿朝他爬来。那只猫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与无助，和许知鸢被束缚在病床上时的眼神如出一辙。他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橘猫的后腿血肉模糊，似乎是被什么利器划伤的，伤口处还沾着泥土和草屑。林小满小心翼翼地将它抱在怀里，猫身上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服传来，让他想起曾经许知鸢靠在他怀里的温暖。“别怕，我带你去看医生。” 他哽咽着说，声音里充满了对这只陌生小猫的心疼，也饱含着对许知鸢深深的愧疚与思念。

宠物医院的白炽灯亮得刺眼，林小满坐在候诊区，怀里的橘猫不安地挣扎着。消毒水的味道再次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想起医院里许知鸢的哭喊。护士叫号的声音响起，他抱着猫走进诊疗室，医生检查伤口时，他的目光却落在墙上的宠物合照上。那一张张幸福的笑脸，让他想起和许知鸢一起带着汤圆拍的照片，那时的他们，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猫的后腿骨折，需要手术，而且有感染的风险。” 医生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林小满摸了摸口袋，里面只剩下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宠物用品店倒闭后，他身无分文，为了给许知鸢治病，能借的钱都借遍了。“求求您，先救救它。” 他声音沙哑，几乎是在哀求，“费用我一定会想办法。” 医生看着他憔悴的模样，叹了口气，点点头。

守在手术室外，林小满的意识开始模糊。高烧让他的身体滚烫，眼前的场景变得扭曲而虚幻。他仿佛又回到了和许知鸢初遇的那一天，阳光透过候机大厅的玻璃窗洒在她身上，她穿着制服，推着行李箱从他面前走过，发丝被风吹起，带着淡淡的茉莉香。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沦陷了。

后来，他们一起收养了汤圆。记得汤圆第一次生病，许知鸢整夜守在宠物医院，眼睛熬得通红，却还是笑着安慰他：“没关系，我们汤圆这么坚强，一定会好起来的。” 而现在，她自己却深陷痛苦的泥潭，无人救赎。

“手术结束了，很成功。” 医生的声音将林小满拉回现实。他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却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护士的搀扶下，他走进病房，看到麻醉还未完全清醒的橘猫，心里一阵酸楚。他坐在床边，轻轻握住猫的爪子，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小鸢，你看，我又救了一只猫，就像当初我们救汤圆一样。可你呢？我该怎么救你……”

深夜，林小满抱着术后的橘猫走在回家的路上。城市的夜寂静得可怕，只有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怀里的猫发出微弱的呼噜声，让他想起汤圆曾经趴在他胸口时的温暖。他的身体越来越烫，脚步也愈发虚浮，意识渐渐模糊。

在即将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林小满看到前方的路灯下，有个熟悉的身影。他拼命揉了揉眼睛，是许知鸢！她穿着那件白色的连衣裙，长发随风飘动，正微笑着向他招手。“小鸢……”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出这个名字，随后眼前一黑，重重地倒在地上，怀里的橘猫惊恐地叫了一声，蜷缩在他身旁。而那个虚幻的身影，也在夜色中渐渐消散，只留下无尽的黑暗与孤独，将他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