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岩穴枢机

苍梧山深处的雾气凝成水珠，顺着林疏月的发梢滴进领口，寒意顺着脊梁骨首窜天灵盖。她攥着父亲留下的榫卯匕首，刀刃在岩壁上轻轻划过，溅起的火星照亮刻着水轮纹的青铜钉 —— 这是进入下一处机关的标记。弟弟林淮趴在她背上，小手揪着她的衣领，突然指着前方惊呼：“阿姐！有眼睛在发光！”

幽蓝的磷火在黑暗中明灭，像极了蛰伏的毒蛇。林疏月屏住呼吸，摸出怀中的齿轮铜饰，这枚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物件，此刻成了破解机关的关键。她将铜饰嵌入石壁凹槽，齿轮咬合的瞬间，地面突然翻转，露出深不见底的暗坑。千钧一发之际，她拽着弟弟滚向旁边，只听见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竟是淬毒的尖刺从坑底弹出。

“跟着磷火走，左三右七……” 林疏月默念父亲教过的口诀，背着弟弟在错综复杂的岩穴中穿行。岩壁上的磷石排列成星图模样，与她怀中的星图残页一一对应。当她将星图残页按在石壁凸起处时，整面岩壁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轰鸣，缓缓向两侧移开，露出藏在后面的青铜门。

青铜门上刻满了奇怪的符号，林疏月仔细辨认，发现竟是父亲研究的 “瘴气净化术” 与 “水力纺织机” 的结合图示。门把手上的齿轮状装饰与她手中铜饰完美契合，当她转动铜饰时，青铜门发出吱呀声响，缓缓开启。一股带着铁锈味的冷风扑面而来，门内漆黑一片，唯有地面上零星的磷火指引着方向。

“阿姐，我怕。” 林淮的声音带着哭腔，小手紧紧搂着她的脖子。

“别怕，淮儿，爹爹在这里给我们留了路。” 林疏月轻声安慰，心里却也忐忑不安。她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是生的希望，还是更致命的陷阱。

走进门内，脚下的地面突然变得松软，林疏月低头一看，竟是铺满了细碎的齿轮。这些齿轮相互咬合，形成复杂的传动装置。她小心翼翼地迈步，每走一步，齿轮就会发出咔嗒声响，带动头顶的机关。突然，数支箭矢从墙壁射出，林疏月侧身躲避，怀中的图纸险些掉落。她这才明白，这些齿轮不仅是陷阱，更是机关的触发装置。

在齿轮阵中摸索前行，林疏月发现墙壁上刻着父亲的字迹：“机括无常，顺势而为。” 她心头一动，不再小心翼翼躲避，而是顺着齿轮转动的方向移动。果然，原本致命的机关开始为她让路，箭矢的轨迹也发生改变，不再构成威胁。当她终于走出齿轮阵时，前方出现一道由水流形成的屏障。

水流从洞顶倾泻而下，形成一道水帘，却在中间留出一个刚好容人通过的缺口。林疏月想起父亲设计的 “分水堰”，这道水帘想必也是利用水力原理构成的机关。她将铜饰放入水流中，水流突然改变方向，露出后面的通道。通道尽头，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声，还有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

“淮儿，抓紧了。” 林疏月深吸一口气，背着弟弟走进通道。通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石室，西周墙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齿轮组，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的水轮装置，正是父亲未完成的 “瘴气净化装置” 原型。水轮下方的石台上，放着一本泛黄的手记，林疏月上前拿起，扉页上是父亲熟悉的字迹：“月儿亲启，若见此书，当知为父己将毕生所学藏于此处。”

就在这时，洞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兵器碰撞的声响。林疏月心头一紧，将手记塞进怀里，握紧匕首。她知道，裴氏的追兵还是找来了。石室的墙壁上突然弹出数道暗格，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父亲研制的各种机关暗器，还有改良后的火器雏形。林疏月眼睛一亮，这些武器，或许就是他们逃生的关键。

“阿姐，你看！” 林淮突然指着石室角落喊道。那里有一个小型的齿轮状装置，与她手中铜饰组成完整的圆形。林疏月将铜饰嵌入装置，整个石室突然剧烈震动，水轮开始飞速转动，墙壁上的齿轮组也跟着运转起来。一道暗门在石室后方缓缓开启，透出微弱的光亮。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逃离时，石室的入口被撞开，裴氏的死士举着刀剑冲了进来。为首的死士脸上带着狰狞的面具，手中的弯刀泛着冷光：“林疏月，交出图纸和手记，饶你弟弟一命！”

林疏月将弟弟护在身后，目光坚定：“休想！我父亲的心血，绝不会落入你们这些奸人之手！” 她伸手按下墙壁上的机关，无数箭矢从西面八方射出，死士们慌忙躲避。趁着这个机会，林疏月背着弟弟冲向暗门，身后传来死士们愤怒的咆哮声。

暗门后的通道狭窄而曲折，林疏月凭借着父亲留下的星图残页，在黑暗中辨认方向。通道尽头，传来潺潺的流水声，还有一丝微弱的月光。她知道，那是生的希望。当他们终于冲出通道，看到外面的世界时，却发现自己置身于悬崖边缘，下方是湍急的河流。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林疏月望着悬崖下的河流，咬了咬牙。她想起父亲说过的话：“水，是最柔软的，也是最坚韧的。” 她抱紧弟弟，纵身一跃，跳进了湍急的河流中。冰冷的河水瞬间将他们淹没，而裴氏的死士只能站在悬崖边，望着汹涌的河水，咬牙切齿。

河流载着他们远去，林疏月在水中紧紧抱着弟弟，心中却燃起了熊熊斗志。她知道，父亲留下的秘密，还有太多等待她去发现。而这场与世族的斗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