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银链

银链晃着晃着，把阮萌萌的思绪牵回白天。

裴之野蹲在公园的枫树下时，袖口沾了片碎枫叶。

回来后被思宁发现了，非要往他衬衫口袋里塞银杏果。

“爸爸装着这个，就不会忘记捡枫叶的快乐啦。”

此刻那枚银杏果正躺在玄关的玻璃罐里，和孩子们捡的枫叶标本排在一起，像串被时光串起的糖葫芦。

她抬手摸了摸长命锁，冰凉的银器被体温焐得温热。

忽然想起早上整理旧物时，在樟木箱底翻到张泛黄的照片 。

年轻的妈妈抱着襁褓里的自己，长命锁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锁身上刻的 “平安” 二字被岁月磨得温润。

那时的妈妈还不知道，多年后她的女儿会在另一个时代，被同样温柔的琐碎包裹。

“在想什么？” 裴之野的声音带着刚剪完电线的沙哑，手里还捏着半截绝缘胶带。

他顺着阮萌萌的目光看向长命锁，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从抽屉里翻出个小锦盒，“前几天去老银铺打了对小镯子，你看这花纹配不配。”

锦盒里躺着两只银镯子，上面錾着缠枝莲，末端各缀着个小铃铛。

阮萌萌拿起来轻轻碰了碰，叮铃一声脆响，肚子里立刻传来回应似的胎动。

裴之野笑着把镯子放回盒里：“看来是喜欢的，等满月那天给她戴上，跟长命锁凑成一套。”

这时楼梯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思齐举着成长日记站在门口。

睡衣领口还别着片枫叶标本：“妈妈，我想把小镯子画下来，等妹妹长大了就知道，我们早就开始等她啦。”

思雨和思宁也跟在后面，手里各攥着支彩笔，非要趴在地毯上一起画。

暖黄的夜灯把西个脑袋的影子投在墙上，像簇紧紧挨着的蒲公英。

阮萌萌看着思齐笔下歪歪扭扭的镯子，思雨给铃铛添的彩虹光晕，还有思宁画在旁边的小蝴蝶 。

正是他贴在玻璃窗上的那片枫叶的模样。

裴之野突然起身往厨房走，回来时手里端着碗银耳羹，冰糖在瓷碗底结着细碎的晶花。

“妈下午特意炖的，说你这几天总熬夜绣肚兜。”

他把勺子递过去，指尖碰到她的手时顿了顿，“绣的小兔子耳朵歪了点。”

阮萌萌舀了勺羹汤笑：“哪有，是你没看清楚，那是垂耳兔。”

话虽如此，却忍不住低头看肚兜上的针脚 。

昨天绣到深夜时，被裴之野抢过针线按回床上，说孕妇熬夜会让宝宝长黑眼圈。

此刻那只歪耳朵兔子旁边，不知何时被他补了颗歪歪扭扭的星星，针脚笨拙得像刚学写字的孩子。

窗外的月光忽然亮了些，照见晾衣绳上的小袜子在风里轻轻晃。

那是婆婆下午翻出来的旧物，说思齐小时候穿的这双蓝袜子最耐脏。

洗得发白的袜口处，还留着她当年绣的小鲸鱼。

现在裴之野正拿着软尺量袜口，嘴里念叨着：“得比这个松半寸，咱们宝宝的脚踝要舒服点。”

思宁不知何时抱着布偶兔溜进房间，把兔子塞进摇篮：“让小兔陪妹妹听夜灯讲故事。”

说完又指着长命锁，“这个亮晶晶的也要给妹妹戴，像星星落在脖子上。”

阮萌萌把他抱到腿上，刚要说话，就听见楼下传来思雨的声音：“奶奶说初雪要堆雪人，我得把胡萝卜藏起来当雪人的鼻子！”

紧接着是思齐的回应：“还要给雪人戴围巾，就用妈妈织的那种菱形花纹的！”

裴之野把小夜灯的亮度调得更柔，光晕里的毛衣像浸在蜜里。

他忽然低头吻了吻阮萌萌的发顶：“明天去买草莓，给妈当织毛衣的灵感。”

话音刚落，肚子里的小家伙又开始踢腾，这次的动静格外欢实，像是在拍着小巴掌。

长命锁的银链还在轻轻晃，把月光筛成细碎的银沙，落在每个人的睫毛上。

阮萌萌忽然想起妈妈曾说，长命锁锁的不是平安，是一代代人藏在时光里的牵挂。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阮萌萌的脸上。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被一阵从厨房里飘来的香气所吸引。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扶着腰，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到卧室门口。

当她打开门时，眼前的景象让她感到无比温馨。

只见裴之野系着一条蓝色的围裙，站在炉灶前，专注地煎着鸡蛋。

而思齐则踮起脚尖，趴在料理台上。

手里举着一张画，满脸兴奋地对裴之野说：“爸爸，你看我给妹妹画的早餐，有会飞的煎蛋哦！”

煎锅上的蛋液正鼓起金黄的边，仿佛在跳动着欢快的音符。

裴之野转过头，看了一眼思齐手中的画，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他笑着用锅铲轻轻敲了敲锅沿，说：“那爸爸得让煎蛋真的飞起来，落到妹妹的梦里去。”

话音未落，只见裴之野熟练地将煎蛋抛向空中，然后又稳稳地接住。

这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引得思齐一阵欢呼，他高兴地拍着手，笑声充满了整个厨房。

就在这时，思雨端着一杯牛奶从餐厅走了出来。

她的辫子上别着一片干了的银杏叶，显得格外可爱。

思雨走到阮萌萌身边，仰起头对她说：“妈妈，我把书签夹在故事书里了，等妹妹出来，我每天讲一个银杏叶变魔法的故事给她听。”

思宁则抱着个小布包跑过来，神秘兮兮地打开：“我捡了好多小石子，要给妹妹铺条会发光的小路。”

阮萌萌坐在餐桌旁，看着三个孩子叽叽喳喳地分享着对妹妹的心意。

忽然觉得肚子里的小家伙也在跟着雀跃。

她拿起片吐司，刚抹上果酱，就见裴之野把一盘切好的草莓放在她面前：“妈说多吃这个，宝宝皮肤会像草莓一样红扑扑的。”

正吃着，婆婆提着个竹篮走了进来，篮子里装着些彩色的毛线。

“我琢磨着给宝宝织双小鞋子，带草莓图案的，配着那件粉色毛衣正好。”

她拿出毛线在阮萌萌面前比划着，“你看这粉色，是不是跟你绣的小兔子一个色？”

阮萌萌凑过去看，只见那粉色毛线柔和又鲜亮，像春日里刚绽放的桃花。

“妈，您这眼光可真好，妹妹肯定喜欢。” 她伸手摸了摸毛线，柔软的触感让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下午，阳光明媚，温暖宜人。

裴之野带着孩子们在宽敞的院子里晒被子。

阳光洒在被子上，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思齐和思雨兴奋地忙碌着，他们把一只只小巧可爱的袜子夹在晾衣绳上。

这些袜子五颜六色，如同挂了一串漂亮的小灯笼，为院子增添了几分活泼的气息。

思宁则手持一支小喷壶，专注地给窗台上的多肉植物浇水。

他嘴里还念念有词：“小肉肉快快长，等妹妹出来，就有小伙伴啦。”

仿佛这些多肉植物能听懂他的话一般。

阮萌萌悠然地坐在廊下的摇椅上，手中捧着那本记录着孩子们成长点滴的日记。

她正准备将今天的趣事记录下来，突然，裴之野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裴之野面带微笑，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银铃铛。

他走到阮萌萌身边，轻声说道：“我找了老银匠，在长命锁上又加了个铃铛。这样，妹妹一动，就能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就像在唱歌一样。”

说罢，他小心翼翼地将铃铛系在长命锁的银链上。

阮萌萌低头凝视着那精致的长命锁和铃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铃铛在阳光下闪着光，和锁身上的 “平安” 二字相映成趣。

忽然，肚子里传来一阵轻轻的胎动，像是在回应这清脆的铃声。

傍晚，一家人坐在院子里吃晚饭，晚霞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

婆婆给阮萌萌夹了块炖得软烂的排骨：“多吃点，补补身子，等宝宝出来才有劲儿跟哥哥姐姐玩。”

思齐突然指着天空喊：“快看，有好多小蝴蝶！”

大家抬头望去，原来是风吹起了晾衣绳上的小围巾，像一只只彩色的蝴蝶在飞舞。

思宁拍着小手笑：“是妹妹在跟我们打招呼呢。”

阮萌萌躺在床上，裴之野在给她读故事。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月光一样洒在她的心上。

肚子里的小家伙安静下来，仿佛也在认真听着。

阮萌萌摸了摸肚子，又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长命锁。

银链上的铃铛偶尔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