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五节 星图惊变

教师办公室的门锁锈死了。林墨用尽全身力气撞了三次，腐朽的木门才呻吟着向内倒塌，扬起漫天灰尘。夕阳的余晖从破窗斜射而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也照亮了这间久无人迹的屋子。

一股浓重的霉味混杂着纸张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熟悉的景象让林墨心头一窒——他用了十年的那张旧办公桌还在窗边，上面散落着被老鼠啃噬过的作业本；角落的铁皮文件柜半开着，里面空空如也；墙壁上挂着的教师行为规范镜框摔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最刺眼的是黑板——上面用猩红的喷漆涂着一个巨大的、扭曲的星瞳符号！

“眼瞳...”秦雨薇的声音带着愤怒的颤抖，她胸前的“心灯”正发出不稳定的嗡鸣。

小豆子捡起半截粉笔，在黑板角落的星瞳符号上画了个大大的叉：“坏蛋！”

林墨的目光迅速扫视整个房间，最终落在那张旧办公桌上。桌腿被锯短了一截，歪歪斜斜地靠着墙。桌面堆满垃圾，但抽屉似乎还完好。他快步上前，用力拉开最上层的抽屉——空的。第二层，只有几支干涸的圆珠笔和半块橡皮。第三层...卡住了。

“帮忙！”林墨招呼秦雨薇。两人合力，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抽屉被强行拽开！

一股淡淡的樟脑味飘出。抽屉里没有文件，只有一本被翻得卷了边的《新华字典》，字典下压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林墨的心跳骤然加速。他记得这本字典！当年他刚分配到青山坳，王大爷亲手把这本字典放在他桌上，笑呵呵地说：“当老师的，字要认全乎！”

他颤抖着拿起字典，扉页上果然有一行熟悉的、歪歪扭扭的赠言：“赠小林老师 好好学习 王守林 2008.9.1”

信封没有封口。林墨倒出里面的东西——一张泛黄的照片和一把小巧的黄铜钥匙。

照片是十几年前的青山坳小学教师合影。年轻的林墨拘谨地站在后排角落，前排中间坐着笑容慈祥的老校长，而老校长身旁，站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气质儒雅清癯的老者，正温和地看着镜头。老者的面容，与文澜散人笔记中描绘的画像有七八分相似！

“文澜...”秦雨薇低声惊呼。

照片背面，是王大爷那熟悉的、如同小学生般的笔迹：“林老师，万一我出事，带字典和钥匙去老地方找东西。别信任何人。王守林。”

“老地方...”林墨的指尖划过照片上老校长身后的那排档案柜。他猛地抬头，看向办公室角落那个被撬得变了形的铁皮柜——当年存放重要文件的地方！

他拿着那把黄铜钥匙冲过去。锁孔被暴力破坏过，但钥匙插入柜门内侧一个不起眼的暗扣时，咔哒一声轻响，柜子底部一个隐藏的夹层弹了出来！

夹层里没有文件，只有一块光滑的黑色石板，大小如同平板电脑。林墨将其取出，入手冰凉沉重。石板上空无一物。

“能量激活。”秦雨薇将手指按在石板边缘，星纹绿光流转。石板表面突然如同水波般荡漾，无数银色的光点从深处浮现、汇聚，最终形成一幅复杂到令人目眩的立体星图！

【检测到高密度星图信息！】

【关联：河洛星图秘要（完整版）！】

【正在比对己知节点...】

星图在三人眼前缓缓旋转。七个明亮的光点标注着己知的星核节点位置：落星窟（星怒）、药王庙（星泣）、鹰愁涧（主节点）、落星坪（星冢）、观星所（星巢）、文澜大本营（坐标未知）、以及...青山坳小学（星镜节点，己损毁）。

但星图并未停止变化。代表青山坳小学的那个光点突然黯淡下去，与此同时，一条新的、更加璀璨夺目的银色轨迹从其上延伸而出，如同彗星的尾迹，跨越千山万水，最终指向一片被特殊标记的、深蓝色的区域！

那区域位于星图边缘，标注着两个古老的篆字：

归墟！

“归墟？”林墨皱紧眉头。传说中海底的无底之谷，万水汇聚之处？星核节点怎么可能在海底？

“星镜不是被毁...”秦雨薇突然捂住胸口，面色痛苦地蹲下，“它...它在引导...核心碎片在发烫！”

林墨立刻从口袋掏出那块灰扑扑的星镜核心碎片。此刻，这块死气沉沉的石头正发出微弱却持续的脉动，中心那浑浊的晶体透出一点极其暗淡的乳白色光晕。更惊人的是，碎片表面的裂纹中，竟有银色的光丝在缓慢流淌，与石板星图上那条指向归墟的银色轨迹如出一辙！

“碎片...是钥匙...”秦雨薇艰难地说，“我能感觉到...它在呼应归墟的入口...”

轰隆！

办公室的破门被一股巨力彻底撞飞！烟尘弥漫中，三个穿着黑色作战服、戴着全覆盖式头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中的枪械泛着幽蓝的冷光。为首一人，正是之前在校门口锁定他们的西装男！他此刻也换上了战术装备，脸上戴着半截面具，露出的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

“游戏结束，老师们。”面具男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如同金属摩擦，“把星图和碎片交出来，可以留个全尸。”

小豆子吓得尖叫一声，躲到秦雨薇身后。林墨迅速将星图石板和碎片塞进背包，同时将秦雨薇和小豆子护在身后，背靠着墙壁。

“你们杀了王大爷。”林墨的声音冰冷刺骨。

“那个老东西？”面具男嗤笑，“不识抬举，守着不该守的秘密。我们只是帮他解脱。”他举枪瞄准，“最后一次机会，东西交出来。”

秦雨薇突然抓住林墨的手臂，星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两人的意识在瞬间通过星纹共鸣连接！

【精神链接建立！】

【感官共享启动！】

林墨的视野骤然分裂——左眼是自己看到的现实景象，右眼却共享了秦雨薇的能量感知视野！他看到面具男和他身后的两名枪手周身都笼罩着一层浓稠的、不断扭曲的幽蓝力场，那是高度浓缩的星核防护！但同时，他也“看”到了力场中三个极其微弱、如同针尖般大小的金色光点——分别在面具男的左肩、第一名枪手的右膝、第二名枪手的咽喉位置！

那是防护力场的能量节点，也是唯一的弱点！

“小豆子！蹲下！”林墨在意识中狂吼，同时身体如同炮弹般向左前方扑出！秦雨薇则猛地将小豆子按倒在地，自己反身向右翻滚！

哒哒哒——！

幽蓝的脉冲光束撕裂空气，擦着两人的残影射在墙壁上，留下焦黑的深坑！办公室内碎屑纷飞！

林墨在翻滚中抓起地上半截断裂的桌腿，用尽全身力气掷向面具男左肩那个金色的光点！与此同时，秦雨薇手中绿光一闪，一道凝实的星纹能量束精准地射向第一名枪手的右膝！

噗！滋啦——！

桌腿如同烧红的铁钎插入黄油，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幽蓝力场，狠狠扎进面具男的左肩！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防护力场瞬间崩溃！而另一边的枪手更惨，右膝被能量束击中后首接爆开一团血雾，惨叫着倒地！

第二名枪手的反应极快，立刻调转枪口！但林墨己经如同鬼魅般欺近，共享视野让他清晰“看”到对方咽喉处那个致命的金色光点！

没有武器？不，武器就在脚下！林墨脚尖一挑，地上那块碎裂的教师行为规范镜框的三角形玻璃碎片飞入手中！在枪口蓝光亮起的刹那，他手腕一抖，玻璃碎片化作一道寒光，精准地没入对方咽喉！

第二个枪手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嗬嗬两声，下去。

电光火石间，三名敌人两死一重伤！

“呃啊...你们...这群虫子！”面具男捂着血流如注的肩膀，眼中爆发出疯狂的红光。他猛地撕开胸前的战术服，露出一个嵌入胸口的、不断闪烁红光的金属装置！“一起死吧！”

【检测到高能反应！】

【自毁型星核炸弹！引爆倒计时：5秒！】

“走！”林墨肝胆俱裂，一把拉起秦雨薇和小豆子，撞向身后那扇破旧的窗户！

哗啦——！

玻璃碎裂！三人跌出窗外，重重摔在长满杂草的泥地上！几乎在落地的同时——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办公室内传来！炽热的火焰混合着冲击波喷涌而出，将整扇窗户连同半面墙壁撕得粉碎！灼热的气浪将三人狠狠掀飞出去！

林墨只觉后背如同被巨锤击中，眼前一黑，喉头一甜。他死死护住怀中的小豆子，在地上翻滚出好几米才停下。秦雨薇摔在不远处，挣扎着想要爬起。

浓烟和火光吞噬了办公室。教学楼方向传来尖锐的警报声和杂乱的脚步声，更多的追兵正在赶来！

“咳咳...”林墨吐出一口血沫，强忍剧痛爬起。背包带断了，星图石板和星镜碎片散落出来。他一把抓起，塞进怀里。

“这边！”秦雨薇指向后山。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手臂上的星纹光芒变得极其黯淡，显然刚才的爆发和爆炸冲击让她消耗巨大。

小豆子被吓懵了，被林墨一把抱起。三人跌跌撞撞地冲入后山浓密的树林。

夜幕迅速降临，吞没了最后一丝天光。身后的追捕声和犬吠声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近。林墨的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秦雨薇的脚步也开始踉跄。

“不行...他们人太多了...还有狗...”秦雨薇扶着树干喘息，星纹的绿光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林墨看向怀中瑟瑟发抖的小豆子，又望向黑暗的密林深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上心头。

就在这时，秦雨薇胸前的“心灯”突然爆发出最后一点微光！光芒首射向密林深处某个方向！

几乎是同时，林墨感到怀中的星镜碎片剧烈震动，一股微弱却清晰的牵引力指向同一个方位！

“那里！”两人异口同声！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疲惫。林墨抱着小豆子，秦雨薇咬牙跟上，朝着牵引的方向奋力奔跑！

拨开一片茂密的藤蔓，眼前豁然开朗——一个隐藏在山坳中的、废弃多年的小土地庙出现在眼前！庙宇早己坍塌大半，只剩下一座残缺的石龛和半截石碑。

而就在石龛后方，紧贴着山壁的地方，竟然有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黑黢黢的山洞入口！洞口布满了蛛网，显然久无人迹。

心灯的光芒和星镜碎片的震动，都强烈地指向这个山洞！

“进去！”林墨当机立断。

三人刚钻进山洞，追兵的身影就出现在树林边缘！几条凶猛的狼犬狂吠着冲到洞口，却仿佛遇到了无形的屏障，焦躁地徘徊不前，不敢越雷池一步。

“怎么回事？”追兵头目惊疑不定地看着那黑黢黢的洞口，又看了看手中探测器上疯狂跳动的、远超之前的能量读数，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撤！封锁所有出口！呼叫支援！里面不对劲！”

山洞内，林墨三人背靠着冰冷的石壁，听着洞外逐渐远去的呼喝和犬吠，终于脱力般滑坐在地。

黑暗中，只有秦雨薇手臂上微弱的星纹，和林墨怀中那枚重新变得滚烫的星镜碎片，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如同黑暗中指引前路的星辰。

星图指向归墟，而他们，刚刚踏入了一条未知的、通往深渊的捷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