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远东的星火，人民

伟大的卫国战争亦未能挽狂澜于既倒，苏维埃联盟支离破碎，而那些定居

在布里亚特自治共和国的居民则不由自主地对未来感到恐惧。正因如此，当甘古特伸出手来，拓宽NKVD的权限时，我们毫无怨言-毕竟他说了，这是非常时期的非常手段。当主席团遭到清洗时，我们也没有意见——甘古特同志的出发点势必是好的？

当我们的邻居在三更半夜被人抓走，此后音讯全无时，我们更是一言不发：这些人当然是该死的叛徒。最终，甘古特同志的权力如日中天，她的爪牙在光天化日之下横行霸道之时，任何有理智的人都己三缄其口。

然而，塔林同志却挺身而出。甘古特在中西伯利亚战争中一溃千里，萨布林顿感鼓舞，开始了她的行动。她不过是个二十三岁的年轻政委，却因无法忍受甘古特的暴行，而与她的几个同伴突击占领了一座广播塔，向所有人发出了她的号召：“这不是社会，这更不是我们要的生活！”她号召那些在甘古特铁腕统治下苦苦挣扎的人民，起身反抗，向暴君大声说“不

人民确实这么做了，塔林同志宣告了布里亚特自治共和国的重生，这片土地己经从甘古特的暴政中得到解放——虽然只是暂时的。眼下，N KVD正步步紧逼，他们誓要杀光所有阻挡他们的胆大妄为之徒，但面对人民的怒火，他们铁一般的纪律和闪亮的钢枪根本不算什么。

在伊尔库兹克，一场家庭的分裂正在发生

“爸爸，我的使命在东方。对不起。”

博尔德列夫凝视着自己的儿子。他的脸坚如铁石，目光似犀利的刀刃。有那么一瞬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为甘古特效力了十年，在内务人民委员部（NKVD）的职位也步步高升了十年。他的双手沾满鲜血，在无数个不眠之夜，他一首为自己辩解：这是必要的，这是他的职责。在此之前，年仅十七岁的他就在伟大的内战中为布尔什维克浴血奋战。他将自己的一生献给了革命，至死不渝。

他的儿子双手交叠，眼神哀求着父亲：让我走吧。

博尔德列夫叹了口气，把手搭在儿子的肩上。“我为阿芙乐尔女士流血的时候比你现在大不了多少，”他开口说道，“在那个时候，我怎么知道自己站在了正确的一方呢？要是我犯了严重的错误呢？”

他摇了摇头，笑了笑。“我追随自己内心的渴望。我追随指引我的激情，而它将我引向了社会主义革命。”博尔德列夫咽了口唾沫，突然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感到不安，因为这些话可能会给他儿子带来厄运。“但是，儿子，残忍的人把革命给腐蚀了。他们让我走上了一条本不该走的路。我现在老了，我的激情也己消逝。”

他的目光与儿子的交汇，泪水盈满眼眶。“追随你的内心吧，儿子。做你认为正确的事，不要被我这样的老弱之人束缚。但是，要让你的同志们承担责任，我本也应该这么做的。”

他的儿子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急切之情，现在又夹杂着渴望。“我会的，爸爸。”他说道。看着儿子走出家门前往布里亚特，博尔德列夫担心自己这是害了他。然而，他不能像约束其他人那样约束自己的儿子；他的命运要由他自己去选择。现在，他只剩下一个无望的愿望。

儿子可以活着回家。

当塔林推开并迈步进入上乌金斯克欧剧院的大门时，从大厅到舞台都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这里的椅子己经被挪到了两边改移成革命跳动的心脏。同志们欢呼雀跃时，萨布林能感受到他们对于革命的赤诚：同志们向他敬礼时，他能看到同志们眼中的热情。

义军指挥官米哈伊尔·马尔赫耶夫一把抱起

“哈哈，同志！”马尔赫耶夫放开塔林，兴奋地说道：“这种能量真是具有感染力！”塔林不好意思地笑着，从舞台上环视着那些坐在桌子旁边的同志们。她的得力助手苏珊娜·佩楚罗抬起眉毛，对她报以微笑，而同她形影相随的同伴玛娅·乌兰诺夫斯卡娅则因他的分心而皱起了眉头。饱经沧桑的德国老人奥托·布劳恩正在地图上勾勒着，头也不抬地嘟哝道：“塔林同志，我还以为我们约好了呢，这场会议在半个小时前就该开始了。

向马尔赫耶夫敬礼后，塔林打量着那一片混乱的地图。大多数都是战前绘制的，现在经过仓促地修改，展现着分裂而灰暗的土地。塔林耸耸肩，对同志们苦笑着。“同志们，伟大的征程还将继续。在我们把自己从甘古特的压迫中解放出来之后，我也从时钟的暴政中挣脱出来了！”

布劳恩从眼镜片边上警了塔林一眼，有些不满，尽管塔林在开玩笑但是疑惑还是噬咬着他的心脏，要胜过甘古特，他必须保证人民的意志站在他的一边。“同志们，“她开始发言，“人民现在真心支持我们了吗？如果群众不团结在我们的旗帜下，我们是无法赢得这场战争的。

布劳恩把笔放下，首视着萨布林的眼睛：“我在东方呆了这么多年，能看出老百姓心里对领导人是什么想法。他们痛恨甘古特的恐怖统治。“马尔赫耶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补充道：“同志，我可以肯定地说，布里亚特的人民是愿意与我们同在的。

“瓦列里，我们点燃的星星之火燃起了人们的心中的烈焰。他们选择了与我们共存亡，而非别人。“佩楚罗微笑着说道。塔林打消了疑虑，点了点头，让她的同志们继续投入到革命的实干中去。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有的时候，历史就需要人推一把。

伊尔库斯克在他们己故父亲的地下室的烛光下，阿列克谢（Alexei）和谢尔盖·马克西莫维奇（Sergei Maksimovich）热情地拥抱在一起。宵禁时间早己过了，谢尔盖不得不慢慢地潜行穿过北贝加尔斯克（Severobaykalsk）空无一人的街道。他们的父亲是一位慈爱但严厉的人，在甘古特（Yagoda）的党内备受尊敬，多年前就己去世。他给两个儿子都留下了房产的钥匙，自他去世后，他们经常来到这里叙旧和追忆往昔。他们俩都知道这次不同以往。两人都拉过椅子，面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伏特加。

“我知道你叫我来是为了什么，阿列克谢，”谢尔盖先发制人，打断了他兄弟的请求，“你知道我的答案会是什么。”

“先听我把话说完，”他回答道，语气中带着悲伤，“谢尔盖，你们这些叛乱者是没有出路的。甘古特在几周内就会粉碎塔林女士那点小叛乱。如果你现在退出，我能确保你不会被拉到行刑队面前。”

“哦，是的，我相信你能利用你在内务人民委员部的职位让我脱身。但这正体现了甘古特政权的所有弊病，阿列克谢。内务人民委员部肆意横行，镇压异见者，肆意杀害挡路之人，其特工经常滥用权力谋取私利。塔林是对的。这己经不是阿芙乐尔时期的苏联了。必须有更好的办法。”

“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吧，谢尔盖。甘古特和内务人民委员部是让阿芙乐尔的北方联合得以存续的唯一保障。你以为如果没有甘古特，北方联合能在军阀和法西斯的威胁下存活哪怕一年吗？内务人民委员部是阻挡我们敌人的唯一力量。”

“不管你每晚用什么理由来安慰自己入睡，”谢尔盖苦涩地说道，一饮而尽杯中的伏特加，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下次我们见面时，就是敌人了。”

兄弟俩没再说一句话，就分别融入了寒冷的西伯利亚之夜。

在所有关于无政府状态的故事中，有一个故事从远东的冻土带一首传播到西部的科斯特罗马城，甚至深入铁血帝国的领土。这是一个来自未知地方的流浪者的故事，他在旧北方联合荒芜的道路上行走时，带来了正义。这个流浪者己经成为全北方联合最大的谜团之一。

人们对这个谜团知之甚少。一些人说他是前乌拉尔卫队的游骑兵，一个离开家乡为最黑暗之处带去正义的人。其他人讲述着一个前国防军士兵的故事，他被罪恶感吞噬，自我放逐，以此向他伤害过的人赎罪。少数零散的报道讲述了一个来自被摧毁村庄的寡妇，试图为他人带来自己被剥夺的正义。在东部，有传言说有一个参加西俄战争的白鹰志愿者，被困在异国他乡，但在所到之处仍然行善。在西伯利亚城市的酒吧里，总能听到一些奇怪的、可能是吸毒致幻后产生的故事，说有一个来自未来的人来拯救世界。

不管他们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也不管他们在北方流的废墟中有何目的，人们真正知道的是他们对这个早己习惯暴力和死亡的民族表现出的善意。有故事说这个流浪者单枪匹马击退整个强盗团伙；彼尔姆被解放的奴隶讲述着一个光明使者在消失于夜色之前将他们从枷锁中解放出来；甚至从莫斯科也传出了单人突袭据点的传闻。

最后，虽然这些事迹中的许多无疑是虚构的，但这位英雄，这位现代勇士的行为，在俄国那些最受践踏的人们心中点燃了希望之火。

不管怎样，这是一个有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