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七日断魂

东暖阁

浓得化不开的药草味蛮横地压到了熏香最后一丝余韵。两名仆妇，动作利落的近乎残忍，粗暴地剥去孟禾月身上沾满血污的囚服。

粗布刮过伤口，带起一阵细密的战栗，下一刻，她被毫不留情地按进了那桶滚烫的药汤里！

“唔——”滚水如活物瞬间咬上她的躯体，本就斑驳的躯体被滚水灼烫着，密集的刺痛如同千万根烧红的细针，瞬间扎透了她的皮肤，首刺骨髓。

她本能的想要挣脱，却被仆妇死死钳住双臂，那些鞭痕，擦伤，尤其是脖子上的勒痕在药水一遍又一遍的冲洗下，疼的她眼前阵阵发黑，恍惚中，扭曲的光影里，似乎有爸爸妈妈焦急的面容在晃动...

活下去！回家！这念头如铠甲般覆身。她咬紧牙关，任凭仆妇擦拭，再未发出声响。待酷刑结束，她的指甲早己深陷木桶缝隙，指节惨白如骨。

被捞出水后，她被裹上柔软的素色中衣，推进内室一张铺着锦垫的软榻上，一名面容清冷的青衣女子早己候在那里，手里捧着黑色描金的药箱。

女子指尖蘸取了些褐色药膏，抚上了孟禾月的伤痕，不同于仆妇的粗暴，她的指尖极尽温柔，药体冰凉，竟然让她有一阵酥意。“姑娘忍着些，若有不适可随时告知”女子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温度。

孟禾月心中一暖。药膏渗入勒痕，激得她轻嘶一声。女子指尖微顿，抬眼间眸光似有一瞬柔和。“疼可忍得？”

孟禾月望着她衣襟上的银丝霜纹，哑声开口：“我叫...孟禾月。救命之恩...当知...恩人姓名？”

女子手中纱布稍停，烛火在药箱金纹上跳动。“霜华易逝，何须留名...”她利落剪断纱布，金剪寒光一闪，“不过既入东暖阁——唤我月霜便是。”

“月霜...”孟禾月刚低喃重复，忽然觉得那敷了药膏、本该清凉的颈间勒痕处，骤然升起一股诡异的灼麻感。起初细微如蚁行，转瞬间便如细密的针在血肉深处灼烧翻搅！

“呃啊——！”她猝不及防地痛呼出声，身体猛一抽搐，刚包扎好的纱布边缘瞬间被冷汗浸透。不同于先前各种伤口带来的尖锐痛楚，这是一种沉入骨缝、啃噬神经的麻痹灼热，让她头皮一阵阵发炸。

月霜眼神倏地一凛，动作快如闪电。她一把扣住孟禾月的手腕，阻止她因剧痛去抓挠伤处，另一只手己用镊子迅捷地挑开了颈间刚绑好的纱布一角。

烛光下，只见那圈原本狰狞的紫红勒痕，此刻皮肉之下竟隐隐透出一种不祥的青黑色泽！仿佛活物般在皮肤下细微地蔓延扭动。

月霜的指尖在那青黑色边缘轻轻一按——

“啊...”孟禾月感觉一股锐痛如同冰凉的电钻，瞬间穿透颅骨！眼前彻底被爆裂的金星和黑暗淹没，几乎当场昏死。

“果然...”月霜的声音彻底失了温度，变得如同冰泉相激，她松开钳制孟禾月的手，退后半步，目光沉沉地锁在她痛楚扭曲的脸上，“这‘暖玉生肌膏’只是寻常外伤药，不该有如此剧痛反应。”

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有人在你伤口处，种下了‘七日断魂’。”

【警报！‘七日断魂’毒素激活！渗透度：5%！】

【北狄宫廷秘毒，七日毒发七次，逐次加剧（剧痛、力竭、幻觉、血脉崩裂）。建议：需在七日内获得‘雪魄玉露’或‘神农药典’线索！】

系统的尖鸣在脑海炸响！药浴时的滚水热气，恰好催发了早己埋下的剧毒！那牢中勒杀…是冲着灭口和投毒！而眼前的东暖阁，难道竟是刑场？

“此毒虽险，非不可解。”月霜己恢复清冷，重新包扎，“‘雪魄玉露’乃唯一克星，北狄宫庭秘藏，也是某些‘贵人’交换利益的筹码。九殿下戍边多年…”她语意未尽，却分明指向萧凛川。他可能拥有，或有办法。但他会给吗？

她在暗示，这毒，萧凛川，至少是知情的？东暖阁，看似救命的地方，实则是刑场！

孟禾月的心沉到了谷底。利用...控制...这就是萧凛川的手段吗？用一条随时会断裂的毒索，牢牢勒住她的喉咙，让她为了活命，只能拼命证明自己的“利用价值”吗？

月霜为她涂好药，又仔细包扎好颈间的伤处，动作依旧轻缓精准。“姑娘好生歇着，莫要多思多虑。情绪激荡于身体无益，于...”她的目光再次扫过孟禾月的脖颈和攥紧的拳头，“...于祛毒，更是百害无一利。”

她收拾好药箱，行礼告退，身影消失在重重帷幔之后，留下满室浓重的药草味和更令人窒息的死寂与寒意。

孟禾月裹着那柔软的中衣，身体却冷得像浸在冰河里。脖颈包扎好的地方似乎在隐隐发烫，但那种温热感非但不能带来丝毫安慰，反而像一个启动的计时沙漏，在清晰地倒计时着她的生命。

她摊开紧握的手，指尖因为刚才的死命抠挖而被木刺划开细小的伤口，渗出血珠。她看着那些细小的血痕，又想起那枚冰凉刺骨、插在她面前象征死亡威胁的蛇纹簪。生路在哪里？

萧凛川？-99的认同值，岂会大发慈悲给解药？笑话！月霜？示好还是警告？

恐惧如毒藤绞紧心脏。绝望即将吞噬一切之际，一股更凶狠的戾气冲破喉咙！

“不！”想我死？没那么容易！

眼中燃起疯狂的求生之火，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的伤口！剧烈的疼痛压下了恐惧，只余淬血的狠厉。她舔过干裂带血的唇。

管你什么毒，什么任务，什么-99！都得给我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