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活体数据库

“生…生命信号！强…超强的生命信号！就在…就在我们下面！它…它醒了！！！”

阿哲的尖叫如同冰锥，刺穿了设备层死寂的空气！工具箱屏幕上，一个代表着恐怖生命能量的巨大红色光点正从地图深处（他们脚下更深处）急剧膨胀、闪烁！伴随着那低沉、压抑、仿佛来自地底深渊的嗡鸣声，整个设备层地面都在微微震颤！厚厚的灰尘如同有了生命般，在低频震动下诡异地起伏、流动！

“下面？！下面是什么？！” 老张脸色煞白，端着甩棍的手都在颤抖，魁梧的身体紧绷如弓。

“不知道！信号强度…远超任何己知生物！它…它在‘看’我们！我能感觉到！” 阿哲的声音带着哭腔，工具箱的扫描波似乎被那强大的生命场干扰，屏幕剧烈闪烁！

嗡鸣声陡然拔高了一个调门！如同远古巨兽的低吼！墙壁上那些紧闭的金属舱门，仿佛受到了无形的召唤，内部的锁扣机构发出“咔哒咔哒”的、令人牙酸的解锁声！仿佛有无数沉眠的恐怖即将破笼而出！

绝望！前所未有的绝望瞬间攫住了所有人！零号样本！那传说中的“蚀”之源！它苏醒了！而他们，就站在它的头顶！

“密码！快想办法！” 林默对着门禁面板嘶吼！这是唯一的生路！档案室厚重的安全门后，或许有对抗它的信息，或许有逃生的通道！

“我不知道密码！苏博士从没告诉过我！” 阿哲绝望地敲打着面板，虹膜扫描通过的绿灯依旧亮着，但核心密码输入框冰冷地闪烁着。

嗡——！！！

低频嗡鸣再次加剧！如同无形的重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脏上！林默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乐乐发出痛苦的呜咽，捂住了耳朵！老张闷哼一声，嘴角渗出一丝血迹！连昏迷的陈薇，身体都开始无意识地剧烈抽搐，灰败的脸上，那些被抑制剂压制的青黑色血管纹路，如同受到共鸣般，再次疯狂地搏动、蔓延起来！

“呃…” 一声极其微弱、如同梦呓般的呻吟，从陈薇口中溢出！在巨大的生命场压迫和病毒反噬的双重刺激下，她竟然短暂地恢复了意识！她艰难地睁开眼，瞳孔涣散，布满了血丝，但里面却燃烧着一丝回光返照般的、惊人的清醒和…决绝！

“陈薇！密码！苏晴的密码！” 林默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对着她嘶声喊道！

陈薇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门禁面板上。她看到了那绿色的虹膜认证通过提示，看到了“核心授权密码（苏晴博士）”的字样。她的嘴唇翕动着，似乎在无声地念诵着什么。然后，她猛地抬起那只没有受伤、却因为病毒和虚弱而颤抖不止的手，指向面板下方那个不起眼的机械锁孔！

“物…物理…钥匙…在…” 她的声音细若游丝，气若游丝，“…苏…苏博士…的…项链…里…”

项链？！林默浑身一震！他想起了苏晴从不离身的那条细细的铂金项链，吊坠是一个小小的、可以打开的、装着女儿朵朵照片的胶囊！密码钥匙…在里面？！

“钥匙在朵朵的项链里！项链在苏晴身上！” 林默瞬间明白了陈薇的意思！但苏晴在哪？！她可能在档案室里！也可能…就在这附近？！或者…更糟？！

就在这时！

“吼——！！！”

一声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接近、仿佛就在隔壁响起的恐怖咆哮，猛地从设备层深处某个方向传来！伴随着重物撞击金属的巨响！某个大型舱门被从内部撞开了！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擂鼓，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呻吟，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迅速逼近！零号样本的苏醒，似乎也激活了其他被禁锢的“失败品”！

“没时间了！物理开启！” 林默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猛地看向老张！“老张！能不能强行破坏这个锁？！”

老张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个机械锁孔！他二话不说，将背上的乐乐交给阿哲：“看好丫头！” 然后一个箭步冲到门前，从他那件沾满油污的工装内袋里，摸出几根长短不一、闪着寒光的特种钢撬棍和一套小巧精密的开锁工具！

“试试！” 老张的声音沉稳如山！他半跪在门前，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老锁匠，眼神锐利如鹰，手指稳定得可怕！他将最细的一根探针插入锁孔，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金属门上，捕捉着锁芯内部极其细微的机括声响！同时，另一只手拿起一根特制的扭力扳手，开始尝试施加力道！

咔哒…咔哒…

锁芯内部传来细微的、如同钟表齿轮般的转动声！

时间！最残酷的敌人！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如同踩在众人的心脏上！空气中弥漫的腥臭和压迫感越来越强！设备层深处，传来更多舱门被撞开的巨响和混乱的嘶吼咆哮！仿佛沉睡的魔窟彻底苏醒！

阿哲抱着吓呆了的乐乐，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工具箱的扫描屏幕一片混乱的雪花，只能徒劳地对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他脸色惨白，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工具箱的边缘。

林默端着射钉枪，枪口死死锁定脚步声传来的方向！他背对着老张和陈薇，将自己化作最后一道防线！汗水混合着灰尘从额头淌下，流进眼睛，带来刺痛，他却不敢眨眼！手臂伤口的剧痛早己麻木，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和守护的决心！

陈薇躺在地上，身体因为体内病毒的狂暴共鸣和零号样本的压迫而剧烈颤抖，灰败的脸上青黑色血管狰狞凸起，仿佛随时会爆裂！她的眼睛死死盯着老张开锁的动作，嘴唇无声地开合，似乎在用尽最后的生命力量祈祷！

“快点…老张…” 阿哲的声音带着哭腔。

老张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落。他的手指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锁孔内探索、拨动、感受着每一个簧片的反馈。锁芯内部的结构异常复杂，远超普通的防盗锁！他尝试了几种组合，锁芯发出“咔哒”的回应，却始终未能彻底解开！

“妈的！是军用级的复合弹子锁！还加了反撬陷阱！” 老张低骂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急躁。沉重的脚步声己经近在咫尺！他甚至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陈薇的身体猛地一弓！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她那只受伤的手臂，不知从何处爆发出最后一股力量，猛地抬起，死死抓住了林默的脚踝！力量之大，让林默都一个趔趄！

“陈薇？！” 林默惊愕回头！

只见陈薇灰败的脸上，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他，瞳孔深处，人类的理智和病毒的狂暴正在疯狂交战！她用尽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紧急…物理…开启…代码…B17…S…K…I…”

话音未落，她眼中的光芒骤然熄灭，抓住林默脚踝的手无力地松开，整个人如同断线的木偶般下去，再次陷入深度昏迷，甚至比之前更加死寂！仿佛刚才那一下，耗尽了她所有的生命力！

B17…SKI？！

林默脑中如同闪电划过！陈薇的日志！样本P-7注射的抑制剂批次号！Lot# B-17！SK-I！抑制剂代号！这是苏晴和陈薇共同研究的核心成果！难道…这就是紧急物理开启的识别代码？！不需要钥匙，而是通过输入特定序列触发？！

“老张！让开！” 林默嘶声大吼，猛地扑向门禁面板！

老张下意识地向旁边一闪！

林默的手指如同狂风暴雨般砸在密码键盘上！他根本来不及思考陈薇的信息是真是假，是陷阱还是生路！这是他最后的赌注！

B - 1 - 7 - S - K - I！

六个字符，被他用尽全身力气敲下！

嘀嘀嘀——！！！

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起！门禁面板红光疯狂闪烁！一行冰冷的警告文字弹出：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紧急物理开启指令！序列：B17SKI。

执行最终安全协议：熔断所有电子锁，启动物理液压解锁！

警告！此操作不可逆！可能触发未知防御！

轰隆隆——！！！

一阵沉闷的、巨大的机械运转声从厚重的安全门内部传来！如同沉睡的巨兽被惊醒！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和液压泵的嗡鸣！门禁面板瞬间熄灭！那扇厚重的金属安全门，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开始缓缓地、沉重地向上升起！

开了！门开了！

然而，警报声和巨大的机械噪音，如同在寂静的坟场里投下了一颗炸弹！

“吼——！！！”

一声震耳欲聋、充满了暴怒和被惊扰的恐怖咆哮，几乎就在他们身后响起！伴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风！

林默猛地回头！

只见在设备层承重柱的阴影里，一个庞大到几乎填满视野的恐怖轮廓，正缓缓显露出身形！

那是什么？！

它不像“屠夫”那样肌肉虬结，也不像“潜行者”那样细长鬼魅。它的形态…更加诡异！仿佛是无数扭曲蠕动的、半透明的暗红色肉须和坚韧的黑色筋腱强行糅合在一起的巨大肉块！肉块表面布满了不断开合、流淌着粘液的圆形吸盘口器！在肉块的“顶部”，没有明显的头部，只有三个巨大的、如同复眼般结构、闪烁着冰冷幽蓝光芒的晶体器官！它没有腿，庞大的身躯悬浮在离地半米的高度，依靠着下方无数蠕动伸缩的肉须触手移动！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精神压迫感，如同实质的海啸般席卷而来！

零号样本！或者说…它的一个…肢体？投影？分身？！

它那三只幽蓝的复眼，瞬间锁定了正在升起的档案室安全门！以及…门口渺小的林默等人！一股纯粹的、对“秩序”和“信息”的憎恶与毁灭欲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冲刷过每个人的灵魂！

“进去！！！” 林默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他猛地转身，一把抓起地上昏迷的陈薇，如同扛起一袋沙包，朝着那刚刚升起半人高的门缝亡命冲去！

老张反应神速，一把捞起吓傻了的乐乐，紧随其后！

阿哲连滚带爬，抱着他的工具箱，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向门缝！

腥风！致命的腥风紧追而至！无数蠕动的肉须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长鞭般抽打而来！

林默将陈薇狠狠推进门缝，自己则猛地扑倒在地，险险避开抽向头颅的一根粗大肉须！肉须抽打在正在上升的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留下粘稠的污迹！

老张抱着乐乐，一个矮身翻滚，也钻了进去！

阿哲落在最后！一根带着吸盘的肉须如同毒蛇般卷向他的脚踝！

“啊！” 阿哲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就在这生死瞬间！

轰！！！

沉重的金属安全门升到了顶点，内部复杂的液压闭锁机构发出一声沉重的“咔哒”巨响，彻底锁死！

那根卷向阿哲脚踝的肉须，被猛然合拢的门框边缘狠狠夹住！

“吱——！！！”

一声混合着痛苦和暴怒的、非人的尖利嘶鸣响彻整个设备层！被夹住的肉须疯狂地扭动、挣扎，暗红色的粘稠体液喷溅而出！

阿哲连滚带爬地缩进档案室内，在地，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安全门，如同叹息之墙，将门外那恐怖的零号样本分身（或本体？）和它暴怒的嘶鸣，暂时隔绝在外！只有沉闷的撞击声和那令人灵魂战栗的嗡鸣，还在不断传来，显示着它的不甘与愤怒。

档案室内，一片漆黑，只有应急照明灯发出幽幽的绿光。

林默靠在冰冷的金属门上剧烈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老张抱着乐乐，警惕地扫视着黑暗。阿哲惊魂未定地摸索着捡起工具箱，打开照明。

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眼前的空间。

这里并不大，像一个小型的数据中心。靠墙是一排排整齐的、闪烁着微弱指示灯的服务器机柜，发出低沉的嗡鸣。中央是一个控制台，上面落满了灰尘。最引人注目的，是控制台旁边，一个独立的、半人高的银灰色金属柱状体，表面光滑，没有任何接口，只有一个暗淡的蓝色指示灯在缓缓闪烁——这应该就是离线数据存储核心，苏晴和陈薇拼死守护的“备份”！

希望，似乎就在眼前。

然而，林默的目光，却被控制台前椅子上坐着的一个身影牢牢吸住！

那是一个穿着染血白大褂的女人，背对着他们，趴在控制台上，一动不动。她扎着熟悉的、干净利落的马尾辫，身形高挑而瘦削…

“苏…苏晴？！” 林默的声音颤抖着，带着难以置信的希冀和巨大的恐惧，一步一步，踉跄地走向那个身影。

老张和阿哲也屏住了呼吸。

林默走到椅子旁，颤抖着手，轻轻搭在女人的肩膀上。

冰冷…僵硬…

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缓缓地将女人的身体扶正。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美丽却毫无生气的脸庞。正是他的妻子，苏晴。她的眼睛紧闭着，嘴角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凝固的、苦涩的微笑。她的脖子上，戴着那条细细的铂金项链，吊坠——那个装着朵朵照片的胶囊——安静地垂落在染血的白大褂上。

没有呼吸，没有脉搏。她的身体早己冰冷。

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啸般瞬间将林默吞噬！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妻子冰冷的身体旁，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泪水无法抑制地汹涌而出。一路的艰难险阻，所有的希望和支撑，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朵朵…朵朵在哪？！

“叔叔…” 乐乐带着哭腔的、细微的声音突然响起，她的小手指向档案室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好像…有人…”

林默猛地抬头，泪眼模糊中，顺着乐乐手指的方向看去！

在控制台投下的阴影里，档案室最内侧的墙角，一个半人高的、原本用于放置清洁工具的铁皮柜，柜门微微敞开了一条缝。

缝隙里，一双充满恐惧、如同受惊小鹿般的大眼睛，正怯生生地、无声地注视着他们！

那双眼睛…林默至死也不会认错！

是朵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