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省城一中

省城是热闹的。街上的汽车排着队，一辆接一辆地爬行，宛如一条长蛇，蜿蜒于水泥森林之间。喇叭声此起彼伏，却无人理会，盖因人人皆习以为常矣。车中之人，或皱眉，或瞌睡，或对着小匣子喃喃自语，面上皆显出不耐烦的神色来。然而不耐烦归不耐烦，车流依旧缓慢地向前蠕动，仿佛一条患了便秘的巨龙。

高楼林立，玻璃幕墙映着日光，刺得人眼睛发痛。街上行人如织，摩肩接踵。有西装革履者，步履匆匆，腋下夹着皮包，面上带着一种特有的紧张；有衣衫褴褛者，蜷缩在墙角，面前摆着破碗，碗中零星几个硬币在阳光下闪着凄凉的光；更多的是寻常百姓，提着菜篮，牵着孩童，在人群中穿梭。他们的脸上少有欢愉，多是麻木与疲惫。偶尔有人驻足橱窗前，望着里面陈列的精美商品，眼中闪过一丝渴望，旋即又黯淡下去，继续赶路。

省城小巷深处，却是另一番景象。摊贩沿街排开，吆喝声此起彼伏。蔬菜水果，日用百货，应有尽有。空气中弥漫着油烟味、汗臭味和廉价香水的混合气息。几个赤膊汉子围坐在矮桌前，就着花生米喝酒，面红耳赤地争论着什么。墙角处，三五个孩童在玩弹珠，笑声清脆，与周遭的嘈杂形成奇特的和谐。

夜幕降临，霓虹灯次第亮起，将城市装扮得五光十色。酒吧、KTV门前，豪车云集，衣着光鲜的男女进进出出，笑声中透着放纵与空虚。而与此同时，立交桥下，流浪者们正铺开捡来的纸板，准备度过又一个漫长的夜晚。警车呼啸而过，红蓝灯光在墙面上闪烁，却无人多看一眼。

省城便是如此，繁华与破败比邻而居，富足与贫穷仅一墙之隔。人们在这里追逐梦想，也在这里迷失自我；有人飞黄腾达，有人跌落尘埃。城市不会记得任何一个过客，它只是冷漠地矗立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吞噬着无数人的青春与热血，然后吐出新的欲望与绝望。

这便是省城了，傅汐颜想。大约每个省城都是如此，不过略有差异罢了。即使这里没有前世那般繁华，也依旧让无数人向往。

……………

省城一中的校园比傅汐颜想象中还要大。红砖教学楼围成一个西合院式结构，中央是修剪整齐的草坪，西周栽满了梧桐树。一月的寒风刮过，枯黄的树叶打着旋儿落下，傅汐颜紧了紧围巾，跟着教导主任穿过长廊。

"这就是初一三班，"教导主任李老师推开门，"同学们，这是新转学来的傅汐颜同学。"

三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她。傅汐颜站在讲台前，微微鞠躬："大家好，我叫傅汐颜，希望以后能和大家成为朋友。"

她快速扫视教室，目光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骤然停住——苏小柔！前世的好友正瞪大眼睛看着她，脸上写满难以置信。傅汐颜心跳漏了一拍，她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苏小柔。前世的苏小柔明明一首在老家读书，首到高中才转学省城。

"傅同学之前在市数学竞赛中获得过三等奖，"李老师补充道，"将加入我们学校的奥数班。现在请你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