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垃圾与垃圾

门内，的食物香气越来越浓郁。叶峰慢条斯理地吃着刚煎好的鸡蛋，配着热气腾腾的泡面，食物的暖意与他内心的冰冷形成鲜明的对比。门外，苏珊的声音己经从哀求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哭嚎和撞击，那绝望的噪音混杂在窗外地狱般的喧嚣里，像一根不断收紧的绞索，勒得叶峰心烦意乱。

“叶峰！你这个冷血的王八蛋！我诅咒你！你不得好死！开门！让我进去！外面有怪物！它们会吃了我的！！”苏珊的嗓子己经完全破音，只剩下嘶吼和指甲在金属门上刮擦的锐响。她不再伪装妩媚，只剩下求生欲和被拒绝而产生的滔天恨意。

每一次撞击，每一声诅咒，都像针一样扎在楚航紧绷的神经上。他猛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碗里的面汤溅了出来。背叛的痛楚、被利用的屈辱、以及窗外末日景象带来的巨大压力，瞬间混合成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首冲头顶。

她凭什么？！ 背叛，为了钱投入别人怀抱，现在末日降临，走投无路了，就想起他这个“废物”了？还妄想用那廉价的眼泪和身体来换取他的庇护？她把他当什么了？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备胎？一个可以随意愚弄的蠢货？

叶峰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那里面没有一丝怜悯，只剩下被彻底激怒后的冰寒和一丝扭曲的快意。让她死心？好，那就让她彻底认清现实！

他不再犹豫，站起身，大步走向厨房角落的垃圾桶。那是一个很大的、带盖的塑料桶。他粗暴地掀开盖子，一股混合着食物残渣和腐败气味的酸馊气息扑面而来。叶峰毫不在意，他俯下身，双手在里面翻搅着。

他找到了目标。

几块干硬发霉、爬着可疑霉斑的面包皮；半盒早己过期、凝固发臭的牛奶盒（里面还晃荡着一点浑浊的液体）；一个沾满油污、里面塞着腐烂菜叶和方便面残渣的塑料袋；甚至还有一张揉成一团、印着他们曾经合影（被她撕碎后扔掉的）的旧照片，照片上她依偎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笑容刺眼。

叶峰把这些散发着恶臭的垃圾一股脑地塞进一个更大的、破了好几个洞的超市塑料袋里。这个动作带着一种发泄般的狠劲。他拎着这个沉甸甸的“包裹”，重新走到门后。

门外的苏珊似乎听到了他靠近的脚步声，撞击和哭喊声猛地一滞，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希望：“叶峰？叶峰！你开门了对不对？我就知道你……”

她的话音未落，只听门内侧靠近底部的位置，传来“嗤啦”一声轻响——那是门上一个不起眼的、用于紧急传递小件物品的金属滑槽被拉开的声音。

苏珊愣住了，心脏狂跳，难道是……钥匙？食物？水？

她几乎是扑跪下去，布满血丝的眼睛急切地凑近那个小小的缝隙。

然而，入目所见并非食物，而是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那袋子被粗暴地从滑槽推出，“噗”地一声落于她面前，冰冷肮脏的地面上，袋中污秽之物从破洞中溢出，粘稠液体迅速在瓷砖上蔓延开来。

一股恶臭袭来，苏珊急忙用手捂住口鼻，似乎稍慢，便会将早晨食物尽吐而出。

“叶峰，这便是你对我的爱吗？”苏珊不再乞求，凝视眼前污秽之物，默然……

“垃圾就应如此，取走你的‘食物’。”叶峰的声音冰冷彻骨，毫无情感，每字皆如淬毒冰锥，“滚。”

时间仿若凝固。苏珊脸上的表情由狂喜转为惊愕，继而难以置信的羞辱与极致的愤怒，最终定格为一种彻底的、绝望的死灰。

她望着脚边那堆散发恶臭的垃圾，尤其是那张被油污浸透、印有她背叛证据的相片一角外露，宛如对她最大的讥讽。

门外那如地狱般的嘶吼愈发临近，夹杂着沉重拖沓的脚步声。苏珊的身躯剧烈颤抖，非因寒冷，而是源于深入骨髓的恐惧与死亡般的屈辱。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丝毫声音。喉咙仿若被滚烫烙铁封堵。她死死盯着那扇冰冷厚重的门，眼神中最后一丝光亮彻底湮灭，仅剩无边无际的怨毒与空洞。

几秒钟的死寂后，苏珊猛地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尖啸！那声音充满了憎恨和彻底的绝望！她没有再去碰那袋垃圾，而是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转身踉踉跄跄地冲入了走廊深处那片更加浓重的、混杂着血腥味的黑暗里。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只留下那袋散发着恶臭的垃圾，静静地躺在紧闭的防弹门外，像一座小小的、污秽的墓碑。

门内，叶峰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他听着那声绝望的尖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紧握的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厨房里食物的香气还未散尽，但此刻，空气里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冰冷和那隐约透过门缝渗进来的、垃圾的腐臭味。

窗外的“嗬嗬”声浪，似乎更清晰了一些。他闭上眼，隔绝了眼前的一切，也隔绝了心底那最后一丝微不可察的颤动“垃圾就是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