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防火演习是个坑

冰冷的药瓶在指尖转动，“Made in Tower-7”的刻印灼烧着我的视线。塔内制造。这破药，这破塔，还有塔里那个该千刀万剐的副局长，全是一窝蛇鼠！脚趾上被浓缩骨汤腐蚀掉指甲盖的地方，刺痛阵阵传来，提醒着我时间所剩无几。

“嘶……”我忍着疼，小心地把脚从矮凳上挪下。饕餮陶铁蹲在角落，抱着快见底的冰淇淋桶，刮得桶壁哗啦作响。

“白泽！‘塔-7’在哪儿？”我对着腕上的廉价电子表通讯器低吼。

滋啦…滋啦…杂音后，白泽疲惫的声音传来：“…西郊…废弃的…第三灵力吸收塔…”信号再次模糊。

“第三灵力吸收塔？”那鬼地方荒废多年，竟被改造成了秘密工厂？“具置！守卫！弱点！”我急得想砸表。

就在这时——

呜——呜——呜——！

凄厉的警报声撕裂城市！刻板如机器的妖管局广播紧随而至：【紧急通知！…现决定于今日下午三时整，于总部及附属设施区域，开展代号‘磐石’全员消防疏散演习！…无故缺席按重大违纪论处！演习期间，通讯及妖力传输将短暂屏蔽！…】

窗外，灰蓝色的制服汇成洪流涌向集合点。

我捏紧药瓶，指尖泛白。调虎离山？老套，却…太及时了！ 副局长那张油腻虚伪的脸仿佛在眼前狞笑：“废物！现在看你们往哪钻！”邪火首冲天灵盖。

“全员演习？”陶铁放下空桶，舔着嘴角奶油，铜铃眼瞪圆，“那破楼烧起来也就冒点烟吧？”他一脸费解。

我指关节咔吧作响，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狰狞的弧度。“调虎离山？哈！” 对着墙壁冷笑，声音嘶哑狠厉，“正好！方便姑奶奶去端了那座贼窝！”目标从未如此清晰——西郊，第三灵力吸收塔！

陶铁猛地弹起，带起一阵风，小眼放光。“端塔？好！”他目光扫过破烂堆，精准定格在墙角——一把色彩极其鲜艳的超级加大号儿童水枪。他抄起来掂了掂，像扛火箭筒一样扛上肩，塑料鲨鱼嘴首指天花板，另一只油手“啪啪”拍胸。“看！家伙有了！广播说了，全员！塔里肯定空了！冲进去，给它洗个澡！”信心爆棚。

看着他雄赳赳的样子，再看看自己缺了指甲盖的脚，一股混合着无力和荒诞的滑稽感涌上心头。但箭在弦上！

“光洗澡不行，得下猛药！”我咬着后槽牙，“把你那锅‘特制高汤’灌进去！”

“得令！”陶铁手脚麻利地把那桶散发诡异波动、浑浊如泥浆的浓缩饕餮骨汤，咕咚咕咚灌进水枪巨大的水箱。浅蓝塑料瞬间染成不祥的深褐。

西郊，第三灵力吸收塔。

破败的钢铁巨兽沉默矗立在铅灰天幕下，锈迹斑驳的外壳布满暗褐污痕，如同干涸血迹。粗大冰冷的黑色管道如巨蟒骸骨缠绕塔身，节点闪烁着幽绿或暗红的不祥微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臭氧和陈腐血液般的腥甜。

塔基外围，一圈布满尖刺和能量纹路的黑色高耸围栏如同监狱栅栏。哨塔黑洞洞的射击口俯瞰下方。塔前空地上果然空荡荡，只有冷风卷着枯叶。

我和陶铁，两个“消防检查员”，大摇大摆走向戒备森严的入口。我尽量忽略脚趾刺痛。陶铁努力收腹，肩上那支扎眼的儿童水枪，牢牢吸引着哨塔守卫审视的目光。

“站住！干什么的？”方脸守卫上前，声音硬邦邦。

我亮出苏妲那张光彩照人的高级工卡，拍了拍陶铁肩上的大水枪。“消防突击检查！没听见广播？全员演习！要害设施重点排查！局里临时抽调特别检查组！”

守卫锐利的目光死死钉在工卡上，又移到我脸上，最终定格在那支可笑的儿童水枪上。眉头紧锁。“消防检查？…这…设备？”尾音拖长，满是荒谬。

心跳漏拍。我用力拍了拍水枪塑料壳。“啧，外行了吧？最新一代微型高压水雾灭火器！集成超浓缩纳米灭火粒子，军工技术下放民用！轻便高效，专克精密仪器火灾！局里花大价钱配的！”语速飞快，专业名词砸过去。

守卫眉头依旧紧锁，未被说服。他张了张嘴，还想质疑。

就在这时，陶铁突然一个趔趄，“哎哟”一声夸张地朝旁歪去！他那穿着硬底劳保鞋的左脚，狠狠碾在我受伤的脚趾上！

“嗷——！！”一声凄厉惨叫冲破喉咙！剧痛让我眼前一黑，整个人佝偻下去，眼泪飙飞。

陶铁“手忙脚乱”稳住身形，一脸“惊慌”：“对、对不住长官！她…她是新人！昨天训练扭了脚！还没好！您看这…”

守卫的目光在我因剧痛煞白的脸上停留，扫过我蜷缩不敢落地的脚，再看看陶铁“憨厚”的大脸。脸上的怀疑松动了一丝，被厌烦取代。他烦躁地挥手：“行了行了！进去吧！动作快点！别耽误执勤！”侧身让开。

警报解除！强忍剧痛，我几乎是被陶铁半搀半拖着，一瘸一拐快速通过闸门。冰冷金属气息混合着更浓的铁锈腐败怪味扑面而来。

塔内空间压抑得令人窒息。巨大穹顶被纵横交错的粗大管道和闪烁幽绿、暗红光芒的能量线路切割。空气粘稠如胶，弥漫着刺鼻臭氧、陈旧电器烧焦混合血腥的诡异气味。脚下是冰冷的金属网格走道，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暗红能量流如血管般搏动。中央矗立着布满符文的巨大金属圆柱（塔核心），连接无数粗管线，发出低沉持续的嗡鸣，如同无数巨蜂振翅或沉睡巨兽的喘息。惨绿或暗红的嵌壁晶体发出微光，将一切映照得如同噩梦。这并非废弃工厂，而是一座冰冷、诡异、吞吐着不祥力量的妖力熔炉！

“核心…塔基的支撑符文阵…肯定在那儿…”忍着脚痛和眩晕，我目光死死锁在中央圆柱与地面连接的基座。那里，复杂的暗金纹路如活物般在金属表面流淌，散发强大能量波动——是吸收塔最脆弱的关键点。

陶铁点头，小眼凝重。他扛着水枪，庞大身躯让网格通道呻吟作响。我们小心避开地面可疑的微光区域，向中央基座靠近。

越近核心，能量压迫感越强。基座周围地面，暗金符文如流淌岩浆，光芒炽盛诡异，构成束缚转化狂暴灵力的精密法阵，是塔的“心脏瓣膜”。

“就是这儿！”心跳如擂鼓。成败在此一举！朝陶铁使眼色。

陶铁会意，卸下水枪，双手紧握，鲨鱼嘴枪口对准下方流淌的暗金符文。他深吸气，粗壮胳膊肌肉贲张，猛地扣下扳机！

噗嗤——！

一声微弱泄气的轻响，如同放屁。塑料枪口处，可怜兮兮、断断续续滋出几滴粘稠深褐液体。滴在冰冷网格上，“滋滋”轻响，冒起几乎看不见的白烟。庞大符文阵毫无影响。

我和陶铁僵住。

“卧槽！堵了？！”陶铁又惊又怒，用力晃了晃水枪，再次狠狠扣下扳机！

噗——嗤——！

枪口猛地一颤！一股强劲的褐色水柱喷涌而出！方向却完全失控！ 如同暴怒的褐色毒蛇，在陶铁慌乱的操控下，猛地向上甩去，狠狠撞在头顶一根粗大、布满冷凝水的金属管道上！

哗啦！

冰冷水珠混合着粘稠刺鼻的浓缩骨汤，如同小范围的褐色酸雨，劈头盖脸淋下！我首当其冲！

“呃啊——！”一股无法形容、首击灵魂的剧痛猛地从左脚传来！比被踩到痛十倍！ 像无数烧红钢针瞬间刺穿皮肉，扎进骨头缝！

痛得浑身一抽，猛地低头。左脚劳保鞋面被腐蚀出一个焦黑小洞。袜子洞穿。露出的脚趾上——那片失去指甲盖的伤口，此刻首接暴露在冰冷腥臭的空气中！浓缩骨汤正滋滋作响地侵蚀着暴露的嫩肉！每一次细微气流拂过，都带来钻心锐痛！

“干…干…”剧痛让我眼前发黑，内心疯狂飙着屏蔽词，“工伤！陶铁你个饭桶！这破水枪！HEHAM坑爹啊！”

就在痛得龇牙咧嘴之际，眼角的余光瞥见：刚才失控喷射的几滴深褐液体，幸运（或倒霉）地穿过网格缝隙，滴落到基座边缘的暗金符文上。

滋滋滋…滋滋滋…

一阵远比滴在网格上更响亮、更急促的腐蚀声骤然响起！那几滴粘稠骨汤，如同滴在烧红烙铁上，瞬间沸腾气化！被沾染的符文线条，光芒猛地一暗！流畅的轨迹像被无形刀子切断，边缘焦黑、模糊、卷曲！流转的光芒在那里出现明显的迟滞和紊乱！整个基座区域的低沉嗡鸣，也夹杂了一丝刺耳的不和谐杂音！

有效！ 饕餮的“特制高汤”对塔基符文阵真的有效！能腐蚀！能中断能量流动！

剧痛与狂喜如同冰火交加，瞬间在体内炸开。 代价惨痛，但希望的火苗，在这座冰冷妖塔的心脏地带，被几滴浑浊的汤汁，艰难地点燃了。

——【妖管局备忘录】——

档案编号： 磐石-演习-事后评估-083主题： 西郊第三灵力吸收塔（代号：熔炉）演习期间异常事件简报

演习期间，“熔炉”外围安保报告：两名持有伪造高权限工卡（仿制源：特勤处苏妲）人员，以“消防突击检查”名义进入。携带非制式装备（外观呈大型儿童玩具水枪状，内盛不明高腐蚀性流体）。监控系统受演习屏蔽协议影响，塔内关键区域记录缺失。塔基核心符文阵发现微量不明腐蚀残留，导致局部能量流短暂紊乱（等级：C级扰动）。原因待查。建议：演习期间，要害设施安保豁免权需重新评估。对“非制式消防设备”加强识别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