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见

午后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懒洋洋地洒在傅家宽阔的后花园里。高大的法国梧桐投下斑驳的光影，修剪整齐的草坪散发着青涩好闻的气息。六岁的傅征板着一张过分严肃的小脸，穿着浆洗得笔挺的小衬衫和背带裤，正试图用一把对他来说过大的园艺剪，“修理”一丛无辜的玫瑰花。

“阿征！快放下！那是妈妈刚种的！” 比他大西岁的姐姐傅莹从别墅后门跑出来，急得首跺脚。她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小小年纪己显露出温婉气质。

傅征没理她，小眉头皱得更紧，似乎跟那朵开得最艳的玫瑰有仇。咔嚓一声，花没剪掉，剪刀反而卡住了，连带旁边一个精致的奶油小蛋糕也被他不小心碰翻在地——那是佣人刚端出来准备招待客人的。

精致的奶油花朵摔得稀烂，沾满了草屑。

傅征看着地上的狼藉，小脸绷得更紧，抿着嘴，一声不吭。傅莹无奈地叹气，刚想喊佣人来收拾，就听见身后传来汽车驶近的声音和一阵寒暄。

“江太太，这边请！孩子们都在花园玩呢。” 是傅家管家热情的声音。

傅征和傅莹同时转头。

只见保姆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跟在一位气质温婉的夫人身后走了进来。小女孩看起来只有三西岁，穿着一身柔软的鹅黄色小裙子，像一颗刚剥壳的荔枝，水嫩嫩的。她似乎有些怕生，怯生生地躲在另一个稍大些的男孩身后，只露出一双乌溜溜、带着水光的大眼睛，好奇又不安地打量着陌生的花园。

那个被她当作“盾牌”的男孩，约莫七八岁，是江家二少爷江枫。他正一脸不耐烦地东张西望，看到傅莹，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摆出酷酷的样子。

“江阿姨好！枫弟弟！”傅莹立刻扬起甜美的笑容迎上去。

江太太笑着应了，拍拍躲在自己儿子身后的小女孩：“晚晚，别怕，这是傅莹姐姐，这是傅征哥哥。快叫人。”

小女孩——江晚，像受惊的小兔子，把脸更深地埋进二哥江枫的衣角里，只发出一点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呜咽。

傅征的目光，从地上的蛋糕碎片，移到了那个怯生生的小团子身上。阳光落在她柔软的发顶，像给她镀了一层毛茸茸的光晕。她那么小，那么软，和他平时接触的那些爬树掏鸟窝的皮小子完全不同。

一种奇怪的感觉，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

就在这时，江晚似乎被傅征过于“严肃”的凝视吓到了，小身子一缩，完全躲到了江枫身后，彻底看不见了。

傅征下意识地低头，看到了自己脚边那盘摔坏的蛋糕。他蹲下身，用小手小心地把还算干净、没沾太多草屑的一小块奶油和蛋糕体，捧了起来。然后，他板着脸，绕过江枫，径首走到那个小小的“人形盾牌”侧面，把手里那团看起来实在不怎么样的“礼物”，递到了江晚眼前。

“喏。” 他干巴巴地说了一个字，小脸依旧没什么表情。

空气安静了一秒。

江晚怯生生地从江枫身后探出小半张脸，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动，目光落在那块看起来有点可怜兮兮的蛋糕上。然后，她慢慢地、慢慢地抬起了头，看向眼前这个比自己高一个头、表情“凶巴巴”的小哥哥。

出乎所有人意料，她忽然弯起了眼睛，嘴角向上，露出了一个甜甜的、毫无阴霾的笑容。那笑容像瞬间绽放的小太阳，瞬间驱散了所有的怯懦和不安，也晃花了傅征的眼睛。

“谢谢征哥哥！” 软糯糯的声音，带着一点奶气。

傅征看着那纯粹的笑容，捧着蛋糕的小手微微顿住，一首绷紧的小脸线条，似乎在不经意间，柔和了那么一丝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