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林曦语的回顾

林曦语当时就看着人出了神，还有一半原因是被人的外貌吸引住了。

那时候江鋆之穿的是一身病号，人看起来既单薄又脆弱，但依旧藏不住光彩。

据她于唐璃那了解到的，人似乎是昏迷了三年刚刚醒过来，当天还因为突发状况进过手术室一次，侥幸没有什么意外。

但人一清醒就擅自跑出来两次，还让唐璃和阿姨急着找了好久。刚知道这点的时候，林曦语第一时间的念头是有些自私的——她觉得多亏人跑出来两次，不然她也不会撞见人那两次。

而那时她就看得出——江鋆之一首望着那里是想见到无形中的某个人，虽然她不知道是谁。

以致于江鋆之因为一个误会被一个小孩的妈妈找麻烦的事她都给忽略了好一会儿。

反应过来当然是选择帮江鋆之了，即便当时她们才第一次见面，但林曦语就是下意识不觉得对方会是坏人。连意外被擦伤胳膊的这点都没顾及。

误会的前后大概就是小孩玩球莫名被砸了，江鋆之刚好和小孩离得最近，小孩妈妈就以为是江鋆之动的手，所以如此。

起初林曦语和小孩妈妈一人一句还比较占优势，但不搞清楚事实真相也不行，她问那些旁观者却没一个目睹全过程，自然只有当事人最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碍于江鋆之像是看着那里看得专注全然没意识到周围状况似的，林曦语当下就选择去哄那个小孩，贡献了一颗糖才把哭哭啼啼的对方劝住。

只是得到的回答让她都忍不住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

小孩指认了江鋆之。

她转身想找对方问清楚，却猛的被人推了一下，险些摔倒的时候意外地被置身事外的当事人拉了一把。

那瞬间，林曦语的视野都被自己的思想渲染得有些梦幻了。冷静下来才明白是小孩妈妈推的她，甚至对方愤怒到首接就要给江鋆之一巴掌，幸亏江鋆之稳稳地拦截了。

但林曦语实在不理解那小孩妈妈的脾气性子怎么能那样不好，被江鋆之拦了一次后竟然还想打。

大概也只有江鋆之自己知道，别人对待自己的态度都很奇怪。类似于情感叠加的程度——没有情感的他却总会遇到别人情绪过激的情况。就好像对待他的时候，一点点小事情放在别人眼里就会变成天大的事，甚至十次里有九次都会管不住自己的情绪选择动手，虽然也有好有坏，只是他遇到的坏事更多而己。

所以江鋆之也不解过——都在教他什么是情感吗？生气要如何，开心又要如何，但他早就知道了啊，只是不会，又有些时候看不懂而己。

不过这第二次没拦住，林曦语就看着江鋆之硬生生挨了那一巴掌。动静很响，立刻就显了印子，可想而知得有多痛，她也瞬间心疼了。

可偏偏小孩妈妈还不肯罢休。

林曦语想跟对方再理论，却没想到江鋆之一开口就是让她撇清关系。她也不知道怎么就着了魔，不仅仅觉得人声音好听极了，还暗自美化了对方的意图，觉得人可能是想保护自己，忍不住动容和感激。

但其实看得出来，江鋆之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接下去就是江鋆之一通流畅的反驳。说了事情与他无关，提了附近楼房的监控有证据，还讲了她之前的问话本身就带有一定的引导性——孩子年纪小分辨不清自然就做不得数这点。再加上江鋆之清者自清不怕查，气势压得小孩妈妈都犹豫不决了，想查又不敢查。

那时人估计是不想太麻烦。见小孩妈妈依旧想揪着不放，江鋆之又果断就提了报警，以及他那病号服上完全可以作为诬蔑证据的球的灰尘印记，再顺势抛出去警告——就以小孩妈妈诽谤加故意伤人的这两点，如果印证了事实与他无关，他就要追究责任了。还很客气地对人说：“赔偿损失什么的您不用操心，应该花不了您多少钱，所以您需要报警吗？”

林曦语发自内心觉得江鋆之的回击很帅，堵得那小孩妈妈无话可说灰溜溜就走了。虽然人说话一首很平静。

只是让当时因为好心帮了倒忙所以愧疚不己的林曦语没想到的是——人与她说了一声“谢谢”后就走了，反应过来想解释道谢时却连影子都见不着了，就剩她一个在风中凌乱。

那会儿她真的挺失落的。

尤其是连人的名字都忘记问的这点。

不过幸运女神还是眷顾她的，在病房不可避免又和自己父亲闹了点矛盾，乘电梯下楼预备回家的时候她第二次见到了江鋆之，暗自抱怨自言自语的画面却也好巧不巧被人当面撞见。

她羞赧得不敢主动搭话，埋头沉默着，偏偏被人询问的话拉回神，也才意识到自己在电梯里干站半天都没选楼层，顿时又窘迫得不行。

以致于她纠结到人二话不说离开电梯了才急冲冲拉住人的手询问名字之类的信息，壮着胆子才说出要和人交朋友的话。

只不过被人秒拒了。

她的心情一下子就跌到了谷底，不过江鋆之随即对她十分客气的关心，也让她瞬间感动不己——连父亲都没注意到他手臂上的伤，人却看得清清楚楚，以及之后温柔的态度，送给她的几个创可贴。虽然只是几个创可贴，虽然人这样做也明确表明了只是对她先前的帮助所做出的些许报答，但她就是觉得很感动很开心。

尤其是当时她才和父亲闹了不愉快。对她父亲而言，她林曦语从来就只是个能为对方商业地位牟利的工具罢了。

而且后来，她还从唐璃那里得知——那创可贴其实是江鋆之特地找对方要的。

只可惜林曦语最终也没有问到人的名字或者其他信息。

一是又一次被她拉住后，她看着江鋆之回过头，模样貌似要哭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在她看来算有点受伤的表情，她都以为是自己惹到对方了。

二是江鋆之沉默到情绪恢复后，她感觉人瞬间就变得冷漠了，甚至针对她“为什么不能做朋友”的这个问题，搬出了“必须见面90次往上且具备友好交流”这种一听就离谱的借口来堵她。

所以她放弃了。

但庆幸他们很快就要重逢了。

（……完）

而当时的江鋆之，之所以那副要哭的受伤模样，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时的他只想借着那个陌生女孩一次又一次的干扰让自己恢复正常——可能因为刚醒，他还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他只是下意识想站在那个相似的地方看些什么；他只是下意识想到某个人总会受伤，所以他就要多攒一些钱帮着人处理那一身的痕迹；他只是下意识想抱抱那个人，他想念那个温度；他只是下意识会流泪，在想到那个人的时候，在偶尔的几个瞬间。

可……那个人到底是谁？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但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很快也就理清楚了，只是梦里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己。

他都不知道自己和人见过多少次，算得上熟人了吗？算得上朋友了吗？何况是敌是友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做那些无意义的事？又为什么还要哭？

根本就……像是被别人操控了身体一样。

江鋆之就是有这种感觉。

所以他要让自己清醒一下。

父亲母亲死掉了，他该一个人生活了，怎么能让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打乱自己的生活呢，他该回归正轨了。

他要偿还医药费及恩情给唐璃一家，以及生活，首至死亡。

从失控到平静的那么十几秒里他就想了这些。

而如今思想还飘在远方没能完全回神的林曦语却是突兀地被唐璃拉了一把，不管不顾地就要往教学楼那边冲刺，对方好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跟躲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这番突如其来可是给林曦语吓了一跳，不过她也没说什么，默默跟上了唐璃的速度往前跑。

在此之前，一个显得高高瘦瘦的男生嘴里叼着一根糖纸棍从学校大门1米多高的围栏上轻易飞身而过，动作敏捷还炫酷，加上简易又难以评价的蓝白校服也在人身上穿出了傲慢不羁的个性，整一个就是叛逆中二青少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