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月圆之夜

白薇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低头作羞涩状。眼角余光却瞥见李淳风正专注地观察着她和蓝瑾的互动，嘴唇无声地蠕动着，像是在计算什么。

“听闻你擅诗赋？”皇帝又问。

白薇心头警铃大作。这是在试探她！“臣女不过略通皮毛，不敢当'擅长'二字。”

“过谦了。”皇帝轻笑一声，“昭阳，你觉得白二小姐如何？”

蓝瑾上前半步，声音清脆：“回父皇，白二小姐聪慧灵秀，知书达理，儿臣甚是喜欢与她作伴。”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既如此，白二小姐日后可常入宫陪伴昭阳。”他转向李淳风，“爱卿以为如何？”

李淳风深深一揖：“陛下圣明。双......两位小姐年纪相仿，作伴甚好。”

白薇敏锐地捕捉到老人差点说出的“双”字。双什么？双凤吗？

皇帝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挥了挥手：“好了，朕还有政务要处理。你们退下吧。”

“儿臣告退。”

“臣女告退。”

两人行礼退出。刚出殿门，蓝瑾就借着宽大袖袍的遮掩，迅速将一张纸条塞进白薇手中。白薇不动声色地收好，心跳如雷。

回赏荷宴的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白薇脑海中思绪万千——皇帝为何突然召见？那句“可常入宫”是什么意思？李淳风那奇怪的态度又暗示着什么？

赏荷宴上，众人见她们回来，立刻安静了一瞬，随即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谈笑，但眼神却不断往这边瞟。

“二妹妹！”白芷第一个迎上来，脸上堆着假笑，“陛下召见所为何事啊？”她声音甜得发腻，眼中却满是探究。

白薇正欲搪塞过去，蓝瑾己经开口：“父皇不过是关心白二小姐的礼仪学习进度罢了。”她环视西周，故意提高声音，“陛下有旨，白二小姐日后可常入宫陪伴本宫。”

这句话如同冷水滴入热油，瞬间炸开了锅。贵女们面面相觑，眼中尽是难以置信。常入宫？这是何等殊荣！就连太子妃也变了脸色，手中团扇"啪"地掉在地上。

白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这......这真是天大的恩典.......”

白薇能感觉到嫡姐的目光如刀子般在自己身上剜过。她知道，回府后必有一场风波。

“白二小姐好福气啊！”一个爽朗的声音打破了尴尬。赵清玥大步走来，冲白薇眨了眨眼，“日后入宫，可别忘了带上我。我对御花园向往己久呢！”

白薇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这位将军之女今日一身墨蓝色劲装，在满园罗裙中格外醒目。

“赵小姐说笑了，”白薇轻声道，“若有机会，定当相邀。”

太子妃冷哼一声：“赵小姐倒是热心。不过宫中规矩森严，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赵清玥不卑不亢：“太子妃娘娘教训得是。清玥粗鄙，确实不懂宫中规矩。”她转向白薇，话锋一转，“白二小姐，听说你精通茶道？不如为我们演示一番？”

白薇一愣，她何时精通茶道了？但看到赵清玥暗示的眼神，立刻会意：“略知一二，不敢当'精通'二字。”

蓝瑾适时接话：“本宫正想品茶。来人，备茶具！”

就这样，茶艺表演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趁大家围着茶案时，白薇悄悄展开蓝瑾给的纸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月圆夜子时御花园。”

月圆夜......那不正是奇书上说的“双星交汇”之时吗？白薇心跳加速，将纸条揉碎藏入袖中。

茶艺表演结束后，赏荷宴也接近尾声。白薇正欲随白家姐妹离开，一位宫女匆匆赶来：“白二小姐留步！公主殿下有赏！”

众人再次侧目。只见宫女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恭敬地递给白薇：“殿下说，白二小姐今日茶艺精湛，特赐南海珍珠一串，以资鼓励。”

白薇接过锦盒，行礼谢恩。她能感觉到白芷在一旁气得发抖。这串珍珠看似赏赐，实则是蓝瑾在众人面前为她撑腰，抬高她的地位。

宴会结束后，白薇随白家姐妹登上回府的马车。一上车，白芷就冷笑着对白蓉说：“三妹妹看见没？咱们二妹妹如今可是公主身边的红人，连质子都惦记着呢！”

白蓉配合地掩嘴轻笑："可不是嘛，二姐姐好本事！"

回府的马车上，白芷终于撕下了伪装："好个二妹妹！不声不响就攀上了高枝！"她声音尖利，"陛下召见？常入宫？珍珠赏赐？你使了什么妖法？！"

白蓉也帮腔道：“就是！二姐姐平日装得老实，背地里不知怎么巴结公主呢！”

白薇闭目养神，充耳不闻。她心知肚明，今日之后，她在宰相府的处境将更加复杂——父亲会更加怀疑她，嫡母嫡姐会更加嫉恨她，但同时，她们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欺辱她。

马车驶入宰相府，白薇刚下车，就看见管家匆匆迎上来：“大小姐，二小姐，老爷在书房等你们！”他看白薇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几分敬畏。

白薇整了整衣衫，昂首向书房走去。她知道前方等待她的是一场严厉的盘问，但她己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庶女了。袖中的珍珠和那张纸条，是她与蓝瑾之间的秘密纽带，也是她在这个陌生世界的底气。

转过回廊时，白薇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一轮明月正从云层中露出脸来。距离满月，还有二十几天......

宰相书房外，白薇深吸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着袖中的珍珠。白芷站在她身侧，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进去后少说话，”白芷压低声音警告，“若敢胡言乱语，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白薇没有回应，只是整了整衣襟。书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管家躬身退到一旁：“大小姐、二小姐，老爷等着呢。”

书房内，白崇晦背对门口站在窗前，身形挺拔如松。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身，目光如刀般刮过两个女儿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