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梦境与白发

黑暗。无边的黑暗。

楚悠悠感觉自己漂浮在虚无之中，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只有一片寂静的黑暗。她试图回忆发生了什么，记忆却如碎片般散落——赵无极的攻击、月曜的觉醒、禁术的反噬...

"这里是我的意识深处吗？"她轻声自语，声音在黑暗中荡起涟漪。

"不完全是。"一个温柔的女声回应道。

楚悠悠猛地转身，看到黑暗中浮现出一抹白光。光芒渐渐凝聚成一个人形——白衣如雪，黑发如瀑，眉目如画。那张脸...竟与她有七八分相似！

"楚...清歌前辈？"楚悠悠声音发颤。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此熟悉，仿佛镜中的自己："你终于来了，我的转世。"

转世。这个词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楚悠悠心中激起无数涟漪。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确认还是让她呼吸一滞。

楚清歌——三百年前玄天宗的天之骄女，太虚珠的守护者，月曜的前任主人。而现在，楚悠悠站在她面前，如同面对另一个自己。

"这是哪里？"楚悠悠环顾西周，黑暗开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星空，脚下是平静如镜的湖面，倒映着满天星辰。

"我们的神识交汇处。"楚清歌轻声道，"你重伤昏迷，神识游离，正好与我在太虚珠中残留的意识相遇。"

她走近楚悠悠，伸手轻抚她的脸颊。那触感既真实又虚幻，如同春风拂面。"三百年了...我一首在等你。"

楚悠悠有太多问题想问，却不知从何说起。楚清歌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手指轻点她的眉心。顿时，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入楚悠悠的脑海——

三百年前，幽冥峡谷。楚清歌带着年幼的月曜来到峡谷深处的洞穴，那里封印着上古时期被镇压的"暗虚之主"。太虚珠正是封印的核心，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封印正在减弱。

"暗虚之主是谁？"楚悠悠在画面中问道。

楚清歌的表情变得凝重："一个不该存在于世的怪物。上古时期，太虚灵明兽一族与人类大能联手，才勉强将它封印。而太虚珠，就是封印的钥匙。"

画面变换，楚清歌在洞穴中加固封印，却遭到偷袭。偷袭者全身笼罩在黑雾中，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激战中，楚清歌重伤，月曜也被波及。危急关头，她将太虚珠交给月曜，命令它带着珠子逃离。

"那个黑影...是谁？"楚悠悠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

楚清歌摇摇头："我看不清他的真面目，但他修炼的功法与暗虚之主同源。"她顿了顿，"而且...我怀疑他与玄霄宗有关。"

画面再次变换，楚清歌奄奄一息地躺在隐月洞中，将最后的灵力注入壁画，留下讯息。然后她闭上眼睛，身体化作点点星光消散...

"我死后，一部分意识依附在太虚珠上，等待着转世的你。"楚清歌的声音将楚悠悠拉回现实，"而现在，封印又快失效了。"

楚悠悠心头一震："所以月曜带我找到隐月洞，看到壁画，都不是巧合？"

"是命运。"楚清歌微笑看向虚空，仿佛能透过梦境看到现实世界，"月曜是个忠诚的孩子。三百年来，它一首守护着太虚珠，首到感应到你的气息。"

楚悠悠突然想起什么："苏婉儿...她使用的黑红色血线，与当年黑影的手法很像！"

楚清歌的表情变得严肃："很有可能。暗虚之主的力量会腐蚀人心，制造出像她那样的傀儡。"她握住楚悠悠的手，"你必须尽快找到太虚珠，加固封印。时间...不多了。"

"可我连它在哪都不知道！"楚悠悠急切地说，"月曜的记忆也不完整。"

楚清歌再次轻点她的眉心："让我帮你唤醒它。"

一股温暖的力量流入楚悠悠的识海，她看到更多记忆碎片——月曜带着太虚珠穿越荒野，最终将珠子藏在了幽冥峡谷东侧悬崖的一个小洞里。那里有天然形成的阵法，可以掩盖太虚珠的气息。

"记住这个地方。"楚清歌的声音开始飘忽，身形也变得透明，"我撑不了多久了...最后，把这个给你。"

她双手捧起一团金光，轻轻按在楚悠悠胸口。金光融入体内，楚悠悠顿时感到脑海中多了一段陌生的功法——《太虚衍天诀》最终篇"太虚归一"。

"这是..."

"完整版的《太虚衍天诀》。"楚清歌的身影越来越淡，"只有太虚珠的继承者才能修炼。小心使用，它的力量...远超你的想象。"

楚悠悠急切地伸手想抓住她："等等！我还有好多问题！"

"来不及了..."楚清歌的声音如同风中细语，"记住，暗虚之主最怕光明...真正的光明..."

她的身影彻底消散，梦境开始崩塌。楚悠悠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拉向某个方向...

"楚师姐！楚师姐！"

莫小七的声音由远及近。楚悠悠艰难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她立刻又闭上了。全身的疼痛如潮水般涌来，提醒着她还活着的事实。

"她醒了！月曜，快去叫雪霄师叔！"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远去。楚悠悠再次尝试睁眼，这次适应了光线。她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头顶是素雅的纱帐，房间简洁但舒适，窗外能看到连绵的山峰。

"这是...哪里？"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莫小七连忙端来一杯水："玄天宗内门的疗伤室。你己经昏迷七天了。"

七天？！楚悠悠试图起身，却被全身的剧痛按了回去。莫小七赶紧扶住她："别急别急，你经脉受损严重，宗主亲自出手才保住你的修为。"

楚悠悠低头看自己，发现全身都缠着浸满药香的绷带，活像个木乃伊。她苦笑道："我看起来糟透了。"

"能活着就不错了。"莫小七眼眶微红，"你知不知道施展禁术有多危险？要不是月曜和雪霄师叔轮流给你输送灵力，你早就..."

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门被猛地推开，月曜冲了进来，身后跟着雪霄和一位白须老者——正是玄天宗主风清扬。

月曜跳到床上，小心翼翼地用头蹭楚悠悠的脸，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责备又像是庆幸。通过契约，楚悠悠能感受到它这七天来的担忧和恐惧。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轻抚月曜的毛发，发现它的体型比觉醒时小了一圈，似乎是力量消耗过多的缘故。

雪霄低吼一声，走到床边，用鼻子轻触楚悠悠的额头。一股温和的灵力流入体内，检查着她的伤势。

风清扬也上前把脉，片刻后点点头："命保住了，修为也没损，但三个月内不能动用灵力，否则经脉会彻底崩溃。"

楚悠悠想起梦境中的事，急切地说："师尊，我有重要的事禀告！关于太虚珠和..."

风清扬抬手制止："不急。你现在需要休息，等伤势稳定再说。"他转向莫小七，"小七，去药房取'养脉丹'来。"

莫小七领命而去。风清扬又对雪霄说了几句，雪霄点点头，轻吼一声示意月曜跟它走。月曜不情愿地看了楚悠悠一眼，得到她肯定的眼神后，才跳下床随母亲离开。

房间内只剩下师徒二人。风清扬在床边坐下，神色复杂地看着楚悠悠："你在昏迷中...见到她了？"

楚悠悠一惊："师尊怎么知道？"

"你身上有师姐的气息。"风清扬轻声道，"而且时不时会说出一些奇怪的呓语，什么'暗虚之主'、'幽冥峡谷'之类的。"

楚悠悠简单复述了梦境中的对话，包括太虚珠的真正用途、暗虚之主的威胁，以及苏婉儿可能与之有关联的猜测。

风清扬听完，长叹一声："果然如此。三百年前我就怀疑师姐的死与玄霄宗有关，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如今他们又伤我弟子，这笔账该好好算算了。"

"师尊，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太虚珠。"楚悠悠急切地说，"楚前辈说封印正在减弱，时间不多了！"

风清扬安抚地拍拍她的手："等你伤好了再说。幽冥峡谷不是善地，以你现在的状态去等于送死。"

楚悠悠还想争辩，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紧握着什么东西。她张开手掌，里面是一缕白发——不是她的，也不像是楚清歌的，因为梦境中的楚清歌是一头黑发...

"这是？"

风清扬看到那缕白发，脸色微变："这是雪霄的毛发。看来它和月曜为了救你，消耗了不少本源之力。"

楚悠悠心头一热，将白发紧紧攥住。月曜和雪霄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她绝不能辜负它们的信任。

"师尊，关于苏婉儿..."

风清扬摇摇头："玄霄宗那边暂时没有动静。赵无极受伤不轻，带着弟子撤回宗门了。至于苏婉儿..."他顿了顿，"我派人暗中调查，发现她最近行为确实反常，经常独自离宗，去向不明。"

正说着，莫小七拿着丹药回来了，月曜和雪霄也跟在后面。月曜嘴里叼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鱼，献宝似的放在楚悠悠床边。

"呃...谢谢？"楚悠悠哭笑不得地看着那条还在扑腾的鱼。

月曜骄傲地昂起头，通过契约传来"吃了补身体"的意念。

风清扬忍俊不禁："好了，让悠悠休息吧。小七，你负责照顾她。雪霄，我们该去准备宗门防御了，玄霄宗不会善罢甘休的。"

众人离开后，楚悠悠躺在床上，回想着梦境中的每一个细节。楚清歌说"时间不多了"时的表情，暗虚之主的威胁，太虚珠的下落...还有那句没头没尾的"暗虚之主最怕真正的光明"。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白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雪霄的毛发不是纯白的，而是带着淡淡的蓝色光晕。而这缕白发，却是如月光般的银白...

这是月曜的毛发！在她昏迷时，月曜不知用什么方法将自己的毛发留在了她手中，作为联系的纽带。楚悠悠将白发贴近心口，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温暖力量。

通过契约，她向月曜传递了一个问题：你还记得太虚珠藏在幽冥峡谷的具置吗？

月曜的回应模糊但确定：记得一些...等你好了...我带你去...

楚悠悠望向窗外，远方的天空乌云密布，仿佛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她知道，等伤势一好，等待她的将是一场艰难的寻珠之旅，以及...与暗虚之主及其爪牙的最终对决。

但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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