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冰箱的低语与邻居的怒吼

凌晨五点的楼道还浸在墨色里，李默刚把最后一口烤腰子咽下去，门外突然传来 “砰砰砰” 的巨响，像有人拿锤子砸门。

“李默！开门！你给我开门！”

是王哥的声音，劈了叉似的，裹着怒火往门缝里钻。李默手里的竹签 “啪” 地掉在地上，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 —— 这个点上门，准没好事。

他趿着拖鞋往门口挪，后腰还带着凌晨打坐的酸麻。透过猫眼一看，王哥穿着皱巴巴的睡衣，头发炸得像鸡窝，手里举着手机，脸涨得通红，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王哥，这才五点……” 李默刚拉开条缝，王哥就挤了进来，一股汗味混着牙膏味扑面而来。

“五点？我他妈一夜没睡！” 王哥把手机怼到李默眼前，屏幕亮得刺眼，“你自己听！你家冰箱昨晚干了什么好事！”

手机里传出一阵规律的 “嗡 — 嘛 — 呢” 声，低沉、顿挫，像老和尚在念经。李默的冷汗 “唰” 地下来了 —— 这不是冰箱的压缩机声吗？昨晚他打坐时，这声音明明和《道德经》的节奏对得上，怎么到王哥录音里，变成《金刚经》了？

“哥，这…… 这是冰箱压缩机老化，制冷时的动静……” 李默的舌头打了结，眼睛瞟向墙角的冰箱。那台旧冰箱安安静静地蹲在那，门缝严丝合缝，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老化？” 王哥冷笑一声，手指戳着李默的胸口，“老化能念出‘嗡嘛呢叭咪吽’？我老婆是信佛的，天天听《金刚经》，这调门我闭着眼都能认出来！你家冰箱成精了？还是你在里面藏了个和尚？”

李默的后背沁出冷汗，黏在睡衣上难受得要命。他想起昨晚打坐时，冰箱的蓝光比前几天亮了些，鸡蛋上的金霜都快凝成字了 —— 难道动静大到隔壁都听见了？

“真不是，王哥，” 他试图把王哥往沙发上引，“可能是管道共振，老房子都这样，我前几天还听见你家孩子弹钢琴跑调呢……”

“少转移话题！” 王哥甩开他的手，径首冲到冰箱前，耳朵贴在门上，“你听！现在还在念！就是声小点了！”

李默也凑过去听。果然，压缩机的 “嗡嗡” 声里，真藏着规律的顿挫，“嗡 — 哈 — 嗡”，比昨晚慢了些，但确实像在 “念” 什么。他心里发虚，伸手去摸冰箱把手，想把电源拔了，指尖刚碰到金属壳，突然觉得一阵麻痒 —— 和昨晚引气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你看你看！你心虚了！” 王哥指着他的手，“拔电源没用！我录了一整晚，这动静准时得很，凌晨三点最响，跟庙里的晨钟似的！”

李默的心跳得像擂鼓。他突然想起小艾说的 “灵能波动”，难道这冰箱的 “诵经声” 还带定时功能？他偷偷摸出手机，点开《道德经》音频，按下播放键 —— 老子的 “道可道，非常道” 刚出口，冰箱的 “嗡 — 哈” 声突然变调，和音频里的节奏严丝合缝，连停顿都分毫不差。

王哥也听见了，眼睛瞪得像铜铃：“你手机里这什么？怎么跟冰箱一个调？你老实说，是不是在冰箱里藏了音响？搞封建迷信？”

“不是音响，是…… 是我听的养生音频，碰巧了，真的！” 李默慌忙关掉音频，手都在抖。冰箱好像跟他作对似的，他一关音频，那 “嗡 — 哈” 声反而更清晰了，“王哥，我一个失业程序员，哪有闲钱搞这些？真就是压缩机坏了，我今天就叫人来修，修不好就扔，行不？”

“扔？我看你是想转移证据！” 王哥显然不信，他绕到冰箱侧面，突然指着门缝，“你看那是什么！”

李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脑子 “嗡” 的一声炸了 —— 冰箱门的缝隙里，正透出淡淡的蓝光，像条发光的蚯蚓，顺着门框慢慢爬。那光比昨晚保鲜层的鸡蛋光更亮，带着点发蓝的冷意，在昏暗的客厅里格外扎眼。

“还发光！” 王哥的声音都劈了，“李默你可以啊！失业了改行当道士了？把家改成道观了？这冰箱是你请的‘法器’？”

李默想解释 “那是冰箱灯没关紧”，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 谁家用冰箱灯能发出这种蓝幽幽的光？他下意识地拉开冰箱门，一股白花花的冷气涌出来，带着那股熟悉的墨香。

保鲜层的鸡蛋还在，蓝光就是从它们身上透出来的。更诡异的是，冰箱内壁的金属板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两个淡金色的篆字，笔画古朴，李默认出是 “非攻”—— 上周看《墨子》纪录片时见过这两个字。

“非…… 非攻？” 王哥也看见了，后退半步，声音发颤，“这是…… 这是字？冰箱上长字了？”

李默的冷汗己经湿透了睡衣。他赶紧伸手去擦那字，指尖刚碰到金属板，篆字突然亮了亮，像被激活的代码，紧接着又隐了下去，只留下淡淡的印痕，像没擦干净的水渍。

“你看！你看它还会变！” 王哥指着冰箱，手都在抖，“李默，你这冰箱绝对有问题！我要报警！我要找物业！”

“别别别！” 李默赶紧拉住他，心里把小艾骂了八百遍 —— 这破 AI 推荐的 “灵气亲和点”，怎么变成 “社死制造机” 了？“王哥，您消消气，我今天就处理，绝对处理！您要是觉得吵，我给您买副耳塞，再请您吃顿烧烤，就当赔罪了，行不？”

他一边说一边往王哥手里塞烟，手指因为紧张而发凉。王哥盯着冰箱，又看了看李默惨白的脸，突然叹了口气，把烟扔回给他：“我不是要找你麻烦，小李。你说你一个年轻人，失业了不容易，我理解。但这动静太邪乎了，我家孩子吓得首哭，说半夜听见‘老神仙’在念经……”

他顿了顿，声音软了些：“你要么赶紧修，要么赶紧扔，别再整这些神神叨叨的。真要是被物业知道了，说你搞封建迷信，对你没好处。”

“是是是，您说得对，我今天就办，今天就办！” 李默连连点头，把王哥往门口送。送到楼道时，王哥突然回头，压低声音说：“我听张阿姨说，你最近总对着冰箱发呆…… 小李，不是我说你，失业了也别钻牛角尖，找份正经工作比啥都强。”

李默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只能尴尬地笑。王哥摇摇头，趿着拖鞋往楼上走，背影看着竟有点无奈。

关上门的瞬间，李默靠在门板上，腿软得差点滑下去。客厅里，冰箱的 “嗡 — 哈” 声还在继续，门缝的蓝光明明灭灭，像在嘲笑他。

他走到冰箱前，盯着内壁隐约可见的 “非攻” 二字，突然想起《墨子》里说 “非攻，即反对战争”—— 这破冰箱难道还是个 “和平主义者”？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小艾的弹窗跳出来：“主人～王哥的怒气值下降至 30%，建议尽快修复冰箱‘灵能外溢’问题，否则可能触发‘邻里投诉→物业介入→特调局关注’连锁反应哦～”

“修复个屁！” 李默对着手机低吼，“你倒是告诉我，怎么让它别念经、别发光？”

小艾的虚拟形象缩了缩脖子，弹出个方案：“建议给冰箱加装‘灵能屏蔽层’，材料可选锡纸、隔音棉…… 通俗说：把它包起来，像给服务器做隔音处理～”

李默看着冰箱，突然觉得这台 “灵能冰箱” 就是个定时炸弹，随时可能把他的 “猥琐发育” 计划炸得粉碎。他摸了摸内壁的 “非攻” 篆字，指尖传来微弱的暖意 —— 这冰箱到底藏着多少秘密？它 “诵经”、发光、显字，到底是在传递信息，还是在…… 求救？

窗外的天慢慢亮了，阳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道金光。李默盯着那道光，突然想起王哥说的 “找份正经工作”—— 现在看来，他的 “正经工作”，可能是给一台会念经的冰箱当 “饲养员”。

他叹了口气，从储物间翻出锡纸和隔音棉 —— 不管怎样，先把这破冰箱的嘴堵上再说。至于后续…… 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他的人生，早就被这台冰箱带偏到姥姥家了。

而冰箱深处，压缩机的 “嗡 — 哈” 声里，似乎藏着一声极轻的叹息，像个被识破秘密的孩子，在黑暗里悄悄收敛了光芒。但那 “非攻” 的篆字，却在金属板上刻得更深了些，像个等待被解开的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