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师尊：抱着我的剑，什么感觉？

他一步步踏上峰顶。

那扇紧闭的石门前，空无一人。

门内，是他的师尊，是他的债主，他的救命稻草，绝情峰之主，传闻中的东域第一美人。

沈虚深吸一口气，脑中演练过的上百种说辞，从负荆请罪到死皮赖脸，总有一款能让他多活一刻。

他抬起手，正欲触碰石门。

“吱呀——”

厚重如山的石门，竟无声无息地向内洞开。

门后不是他熟悉的寝宫，而是一片空旷得令人心慌的纯白空间。

穹顶之上，悬着一轮清冷的明月，月光如水银泻地，寒气刺骨。

沈虚心一横，踏了进去。

脚下的月光凝成一条小径，引着他走向空间的尽头。

视野豁然开朗。

空间中央，一张巨大的寒玉床上，一道身影斜倚。

那一刻，沈虚的呼吸和心跳，一并停了。

那是个……他贫瘠的硬盘里所有珍藏都无法与之媲美的女人。

一袭单薄的纯白纱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瀑布般的乌黑长发铺满了半张玉床，衬得那张脸美得夺魂摄魄。

那是一种冰封的艳丽，五官的每一笔都像是神明最得意的作品，却被极致的清冷冻结，拒人于千里之外。

纱衣极薄极软，裹着身子，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最要命的，是她胸前那一方绣着血色莲花的肚兜。

随着她平稳的呼吸，那莲花尖儿仿佛下一秒就要活过来，在他心上狠狠挠上一把

完美，致命。

她只是静静地待在那儿，就让沈虚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被冻结，唯有丹田深处那点异火的余烬，不合时宜地跳动了一下。

此人，正是绝情峰主，柳如烟。

她没有看他，目光只是落在自己修长如玉的手指上。

可沈虚却感觉，整个空间的所有月光、所有寒气，都化作了无形的剑，悬在他的头顶，抵着他的咽喉，下一瞬便要将他凌迟。

“师……师尊……”沈虚喉结滚动，声音干涩。

柳如烟终于缓缓抬眸。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暖意。

“清霜剑上，沾染了些……不该有的气味。”

来了！

正主点名了！

沈虚大脑宕机了零点一秒，随即，那深植于灵魂的求生本能让他脸上瞬间堆起了无比灿烂的笑容。

“师尊！您终于肯见徒儿了！”

“徒儿日思夜想，辗转反侧，日思夜想盼着能再聆听师尊教诲！方才惊见师尊仙颜，徒儿感觉修为瓶颈都松动了！”

他嘴上说着，脚步己然挪动，摆出了一副要冲上去抱大腿的架势。

柳如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宛如在观赏一只自作聪明、上蹿下跳的猴子。

“是么。”

她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你的修为，并无松动。”

“胆子，倒是肥了不少。”

柳如烟那张绝美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极其细微的嘲弄弧度。

“本座叫你子时来。”

“你，为何提前了？”

她顿了顿，目光在沈虚身上意味深长地一扫：“就这般……迫不及待了？”

沈虚心脏狂跳，脸上立刻换上一副更为卑微、更为悔恨的表情：“师尊恕罪！徒儿……徒儿是看到信笺，得知师尊竟还愿意见我这等罪人，心中悔恨与惶恐如万蚁噬心，一刻也等不了！”

他声情并茂地解释道：“徒儿只想早一刻钟跪在师尊面前，向您请罪！晚一刻，徒儿内心的煎熬就多一分！是徒儿道心不稳，乱了分寸，求师尊重罚！”

“哦？道心不稳？”柳如烟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她缓缓从寒玉床上坐首了身子，那身单薄的纱衣随着她的动作滑落，露出一片欺霜赛雪的香肩。

她赤着脚，一步步走下玉床，月光在她脚下铺开一条银色的地毯，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沈虚的心尖上。。

“本座最擅长的，便是帮弟子稳固道心。”

她走到沈虚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股清冽如雪莲的幽香钻入沈虚的鼻腔，让他丹田深处的异火，又悄然旺盛了一丝。

柳如烟伸出一根莹白如玉的手指，轻轻点向沈虚的额头。

“抬起头，看着本座。”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告诉本座，你抱着清霜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很舒服，很温暖。”沈虚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他就想给自己一巴掌。

柳如烟的指尖，停在了离他眉心一寸的地方。

“舒服！温暖？”

沈虚心念电转，脸上却是一副无比虔诚又带着几分羞愧的模样：“回师尊！弟子抱着清霜剑，只觉……只觉如沐师尊重威！那剑意凛然，寒气彻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弟子，要像师尊一般，斩情绝性，心如磐石！弟子日夜感悟，受益匪-……”

“是么？”柳如烟打断了他，指尖轻轻落在了他的眉心。

“可清霜传回来的，并非‘凛然’与‘彻骨’。”

她的声音幽幽响起，带着一丝令人心头发毛的玩味，“它告诉我，很……躁动。甚至，还沾染了一丝……本不该属于它的温热气息。。”

沈虚的表情僵在脸上。

柳如烟的指尖，顺着他的眉心缓缓下滑，划过他的鼻梁，停在了他的嘴唇上，动作轻柔。

“你的身上，很热。”

她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眼神却愈发冰冷。

“说实话。”

“本座的耐心，和你体内的那团火一样，都经不起撩拨。”

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沈虚的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不管不顾地抱着柳如烟的小腿。

“师尊明鉴！弟子有罪！”他声泪俱下，把脸埋在柳如烟的纱衣上。

“弟子身中奇毒，烈火攻心，唯有靠近师尊您的至寒之物才能苟活！弟子偷剑，实属无奈之举！弟子对清霜剑，绝无半点不敬之心啊！”

柳如烟垂眸看着脚边这个毫无形象的徒弟，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仿佛他抱着的不是自己的腿，而是一截没有生命的木头。

“所以，感觉如何？”她又问了一遍。

沈虚抬起头，脸上挂着泪，表情却无比真挚：“痛苦！师尊，是无尽的痛苦！弟子的浊热之躯，玷污了清霜神剑的冰清玉洁，每多抱它一刻，弟子内心的罪恶感就多一分，简首是备受煎熬！”

“痛苦？”

柳如烟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既是痛苦，为何本座在剑上，感受到了一丝……眷恋？”

她的指尖，轻轻勾起沈虚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最后一次机会。”

“告诉本座，你抱着它，到底是什么感觉？”

沈虚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毫无感情的眸子，知道任何谎言都己无用。

他放弃了挣扎，像是认命般，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出了心里话。

“很……很安心。”

“弟子睡得很踏实，也很香。”

柳如烟的指尖，轻轻一颤。

沈虚心中愕然，抬头正好对上柳如烟的双眸。

那双冰封千里的眼眸深处，他竟捕捉到了一丝他从未见过的、极为复杂的情绪——那里面有迷惘，有困惑，有一闪而逝的深切哀伤，甚至……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与期待。

下一瞬，那双眼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清冷。

她缓缓收回手，指尖却似无意般，轻轻拂过他的唇瓣。

也抽回了被他抱住的腿，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

“今晚，睡这儿。”